“啪!”
来福纵鞭一抽,青牛奋蹄。可牛不是马,再如何催鞭,也快不到哪儿去,反倒把车内的刘浓颠得东倒西歪。
这时,他已经缓过劲来,紧紧的抓着车壁的横梁,眼泪仍然哗哗的流。
刚才那个青衫郎君不是别人,正是卫协。能让卫协这么惊慌,那么发狂,丝毫也不顾世家的风仪礼数;再结合着那女郎的晕倒,还能有什么事!
世叔,世叔,等等我,等我一下!
世叔……
李催久经世故,多少猜出了些,怕他悲伤过度,挑着帘,朝他低唤:“小郎君,莫怕,莫惊,不要自己吓自己。”
刘浓眼睛瞪的直直的,似乎没有听见李催的话语。他的脑海里,像演电影似的,来来回回的播放着卫世叔的身影。画面只有一幅,便是那夜长谈时,世叔长身而起,缓缓述解,那眼底藏着的,是对自己的怜惜。
压抑了这许多日,他是人,不是神,为何不流泪。在最茫然无措的时候,他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却在世叔那里得到了温暖,得到了帮助,让他可以在这个世间得以立足。可以说,没有世叔,就没有他刘浓的今日。
他之所以停留在建邺,便是在等待这一天。哪怕近日,卫夫人不再让他探望世叔,他也没有离开这里。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淡看世叔的离去;他也一直认为自己早有准备,至少应该哀而不伤!可,可这一天的到来,却让他这样的害怕。害怕什么呢,那种无人懂得的孤独吗?
怕至死矣!世叔!
我若归,汝莫悲!啊!车行得好慢,时间请你停止脚步吧。世叔,请让我再见你一面,我的世叔。
“吁……”
来福一声长呼,死勒缰绳,车轱辘一阵猛烈的吱噶乱响,青牛奔出了数步,才顿住了四蹄。刘浓急速窜出,李催大惊,赶紧一把将他抱下来。
这是什么声音?
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