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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

“妙哉!”

陆纳精神顿来,抓着根松伯,朝着山下便咏:“南有嘉鱼,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宾式以燕乐。南有嘉鱼,烝然汕汕;君子有酒……”

刘浓上前一步轻扶,防其滚落。一眼却见在山下,陆陆续续的牛车停歇,随后从车中走出身着各色襦裙的世家小女郎,皆是十四五岁年纪。心中极奇,此时虽不拘女子外出,但如这般雅集,却甚少会有世家女郎参予。非为别因,实是晋时名士大多喜欢携妓出游,恐引人误解尔。

遂奇道:“祖言,怎地会有世家小女郎前来?”

陆纳笑道:“此次雅集,乃上巳节之续尔!”

三月初三上巳节,每逢此节,不论男女皆会身着春服而游山,寻一清溪之源,祓禊却污灾。再行水于宴,临水浮卵、临水浮枣、曲水流觞。刘浓未料到今日竟是上巳之续,转而恍然,司马睿为司马邺服斩衰,至今年三月而止,再由王导倡素节以合,是以江左世家今年上巳节便只行了祓禊而未有行雅。此节又有相思节之称,世家女儿们若临场相中那家子弟,便会行文考究;若能得随心意,说不得则会成为一段佳话。

漫游至剑池,有白练至飞石角激出,贯入一方清潭。尚在数十步外,丝丝水气便已扑面而来,有几个儒冠正迎着湿风歌咏。

咏的皆是《毛诗》,有《邶风绿衣》、《郑风子矜》、《秦风蒹葭》各不相同,有人坐于地,有人跨于树,亦有人挥着麈。

这时,有人在水瀑边掬了一棒水,朝天乱洒,边洒边笑,愣不妨竟泼了路过的刘浓和陆纲一脸。回转身,看见刘浓和陆纳前襟皆湿,他竟若无其事的转身继续弄水。

匆匆一瞥,年约十二三岁,眉宇间溢满傲气。

陆纳喝道:“顾十八,顾舍人便是如此教导你的么?安敢如此妄为不知礼!”

他仍不回头,脆声道:“天地皆为我衣,我自濯我身,与汝何干?”

“天地皆为我衣?”

陆纳冷笑:“汝当汝是酒仙刘伶不成,没有刘公那骨子里的精魂,凝出的尽是些污浊之泥!不过是魂似左太冲习潘岳,状若东施效颦尔!”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顿,朝着刘浓尴尬道:“瞻箦莫怪,莫怪!令祖,乃我最敬佩之人……”

刘浓笑道:“怪在何矣?我祖若闻知此语,亦必击节而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