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随着郗鉴的目光投向第九转,柳丛深深,只隐约能见月袍浮动。少倾,有人踏丛而出,单手持盏,缓步行来。青草撩着他的衣袍,柳叶垂过青冠,有阳光一直铺着,随其同行。
渐近,玉暖生辉。
行于曲畔,水澈似人;有风拂摆,皱冉纹展;身姿修长,临凛若仙。
再近,绝美矣!
水声亦默,落针可闻!
众人眼光不自主的随其而迈,身子有前倾者,亦有后昂者,神态各不相同,但皆震于其时。刘浓踩着青石,踏行至水源尽处,双手持盏举至额,由上至下,缓拉。
杯在手,不尽礼!
得郗鉴含笑示意,转身就着满场眼光,将酒徐徐饮尽,正欲放声而咏,却听一人漫声道:“且慢!”
回首一眼而怔,是郗璇。
她注视着刘浓,不避不闪,扬声道:“应景之制皆可作得,首轮最后一转,岂可再窜珠玉而锦绵。我欲行问诗,可否?”
问诗?!
众人皆惊,随后嗡响如蚁,互相打听刘浓是谁,为何惹得郗家女郎问诗,莫非郗氏女郎看上他了?可若是看上,理应在曲水流觞后再行啊,现在会影响评品呢。
问诗乃上巳节古礼,有对结之意(类似问难,需得以诗而答);若无爱便生恨,平常绝不可轻易行之;一般皆在流觞后,闲聚之时方可。陆纳锁眉,陆舒窈眯眼不解;郗鉴本想喝止,转念想起问诗正是曲水流觞中女郎们的特权,只得一声苦叹,尴尬的抚着须,作不得声。
沉!
心一直沉着,刘浓自不会认为郗璇是看上自己,她这般做只有一个目的,心中苦笑:郗璇啊郗璇,你恋你的王羲之,我行我的临水桥,何苦一定要纠我至此!非得如此行事来将你我撇清么?为何不待我博了声名,再来做个了断呢?几日也等不得么?
心中气恼,索性不管,踏前一步,直逼水渊,负手于背,郎声道:“请汝提景!”
郗璇反手指向身后,说道:“请以此树言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