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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葛洪长眉一挑,慢慢将卷挽的袖抖开,再以双手拢在胸前,淡然笑道:“既是如此,汝可答问,汝是愿作游鱼,尚是愿为行渔者。”

此言何意。

刘浓抬首挑眉,但见葛洪眉松眼放,嘴角似带嘲弄,仿若戏而观之,心中竟不由得微忿,不假思索的道:“葛侯,君子如松竹,遇风不折,事雨不歇刘浓不才,愿展胸中所藏,以献方寸之志若得一县,但为阖县之荫,若得一郡,愿为横郡之梁!游鱼虽乐,却非刘浓之乐矣!”

言罢,双手按膝,身子微微前倾,目光则直视葛洪。

“啪!”

两目相对良久,葛洪眼底戏弄尽去,缓缓一声击掌响于室中刘浓长长暗吐一口气,再度深深揖手,心中则道:果然,此时的葛稚川尚是心怀济世安民之志的,若是再过些年,其一心醉于丹道,怕是我的这番言话,便会遭其扫地出门尔……

葛洪缓抚短须,安受其礼,而后便细细而言刘浓时尔点头,间或深思,葛洪浸淫儒、道已久,且对当今天下局势、吏治皆有独到见解,每有妙论亦正好戳中刘浓之所缺策论文章非比诗赋,亦非同清谈,若主杆经不得风雨,便是枝叶再华丽亦不过一捅即破!

刘浓近些年熟读经书,胸中自是藏得有物,只是欠缺与世贯通,往往一点即透心中豁然开朗,真有种一法通、万法皆俱之感,暗道:这便是章统么……

茶水续得几番,沉香亦换。

红日挂在檐尖,欲落未落。

葛洪不知想起甚,望着院外落日,渭然叹道:“君子应振声,叔夜非汤武而薄周孔……”

“咳!”

廊上传来一声咳,二人这才恍觉天时有异,不知不觉竟谈了将近整日。

葛洪瞅了瞅案上香炉,见燎烟徐徐,炉底浅浅积得一层灰,抚掌笑道:“瞻箦,昔有烂柯观棋,不知山中时日今方你我对席,亦同此感!我有素卷三十,愿借汝观之,待他日汝自山阴回返时,再行归还!”

素卷三十!

刘浓微怔,随即大喜,《军书檄移章表笺记》正是三十卷,若得细观,莫说著策论文章,便是日后亦大有用处,当仁不让亦不推辞,当即挽礼至眉,缓缓沉至地,以额抵背,稽首道:“刘浓,谢过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