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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浓眉梢轻颤,这个小女郎胆子甚大,适才的丝帕便是她递的。恐其再行惊骇之举,赶紧拾起案上茶碗,佯装徐徐缓饮,不与其对视。

待她稍顿之后冉冉而去。暗暗一松,漫不经心的扫过亭中。

众人神态闲雅,以各自的方式领略着清新秋雨:谢裒与袁耽正低声细语,时尔点头、倏尔微笑;三个小女郎簇拥着一方长案,居中的花萝裙袁女皇正凝眉作画;两个小小郎君躲在亭角玩弹棋。小谢安边啃着果子边支招;谢奕趴在栏上目逐远方,眼神时怅时舒;谢珪与一个俊雅的郎君默然行棋,两人身侧斜坐着一个面相妖冶、敷粉的郎君,其将手中的陶埙晃来摆去,神情颇是悠然。

晋时以白为美,自正始之音何宴后,名士多喜敷粉熏香,踏游山间时,挥舞宽袖、脚踩木屐,动时满袖携香、静时如玉生烟。从而衬出龙章凤姿,飘飘若仙之感。这位郎君的粉敷将将好,不淡不浓,恰好衬得尖秀的脸宠似玉锥,纤细的乌眉若飞絮,正适二字:妖治。

亭外,丝雨渐成帘势。

虽无人理会自己,但却丝毫不觉有异而生孤,刘浓悄步行至谢奕身侧,假山甚高。凭栏远眺,目光穿过雨帘,越及越远,虽不似往昔清朗。却别有一番味道,心宁静、神致远。

“呜……”

“呜,呜呜……”

埙声悄起,初时弱不可闻,渐或漫遍亭中,泄出雨帘。直直洒向天际,携着苍茫雾雨,纵横穿梭。古音八八,埙声最殇,苍古若老松。

待得一曲尽毕,刘浓徐徐回首。

矮案后,妖冶的郎君将埙缓缓一搁,慢慢起身,笑嘻嘻的团团一个揖手,而后优哉游哉的落座。

袁女正撇嘴道:“绵新秋雨温婉适人,何故鸣此离伤之曲,意不对景、景不随心,有何值得暗喜之处?莫非,仿习楚人沐猴而冠,却不知乎?”

“嘿嘿……”

妖冶郎君讪讪一笑,仿若有些惧她,转首不语。

“小妹!”

袁耽一声轻喝,撇了一眼小妹,眉间微微凝簇,亦不知想到甚,眼睛突地一亮,随即笑道:“仁祖,曲虽好,然确实不合此景。莫若再献舞一曲,我等亦好借景坐观仁祖雅姿,共领其妙也。”说着,再侧首对谢裒笑道:“世叔,以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