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尚侧首笑问刘浓:“刘郎君以为夏侯之言,然否?”
夏侯弘言至正酣处,神情颇是怡然自得,瞅了瞅安坐一旁的刘浓,将麈一挥,不屑地道:“刘郎君之道,乃守足之本尔!不知生,何足以言‘生’?”
“非也!”
刘浓眉梢一扬,委实对五斗米道未存丝毫好感,其言之“道行公正,故常生。”亦是《老子想尔注》擅改《道德经》之删减内容。本不欲与其直面作难,汝自修长生,我自求至理,两不相干!然则,其居道之人,不事道而行公,反窃道而行私,偏生强加于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挥衣袖,朗声道:“刘浓自幼熟读圣人之言,自问对《道》略知一二,然,汝所言之道,从未听闻!不知从何得来?汝所言之‘生’,刘浓年未及冠,不敢言之!然,圣人有云:好面誉人者,亦好背而毁之!此为,盗也!今日言之于生,刘浓之‘生’……”
刘浓以《道德经》中养生便自然长生之论,将其所言之虚弄鬼神、借而长生层层剥尽。一言长长,恰若清徵之音,连绵不绝,怒时,好似阳春惊雷;和时,则若清风顺絮。
而此,已非辩谈。直为指责。
夏侯弘情急之下以麈作指,惊呼:“汝,汝不惧鬼神乎?”
刘浓冷声道:“刘浓,敬鬼神而远之!然则。非尔也!汝若跃崖而不亡,刘浓当敬尔!汝,可愿一试?”言罢,将手一摆,指向悬崖!
“啊!!”
夏侯弘揪着心口。叫道:“气煞吾也!”
“若气煞,乃尔自取矣!”
美郎君甩袖而出,对那瘫软于地、口吐白沫的夏侯弘不予理睬,心道:我之由来,迷证神鬼,理当敬而远之!但我岂会敬尔等身披神鬼而事私心之人!
五斗米过江东,虽然吸取教训改走上层路线,并成功纳琅琊王氏为教徒;然则,其教内脉络众多,各自争权夺利、难成大器;尚得二十来年后。杜子恭才会统一五斗米道,再举“天师道”之帜!待得那时,何需惧它!其神其鬼,且看其行,其行非端,诛之!
众人见美郎君作怒,起初甚是不解。过后细细一思,方才察觉那夏侯弘所述之言,皆是《老子想尔注》而非《道德经》,顿时又惹一片哗然。
当下。便有人摇头道:“此道,非彼道也!岂可混淆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