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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谢真石命三个小郎君抄这首《卫风、硕人》,谢万与谢桓各抄三十遍,而小谢安则需抄五十遍。小谢安不服作辩。殊不知谢真石两言便将其辩得哑口无言,刘浓这才知道原来谢真石竟也擅辩。

谢真石道:“刘郎君,安弟练字时,君需多看少思!”

刘浓稍作沉吟,揖手道:“刘浓,谢过谢小娘子提点。”

“何需言谢,刘郎君多礼了。”谢真石微微一笑,浅身万福还礼,随后歪着脑袋想了想,再道:“莫若。刘郎君也抄三十遍吧!”言罢,不待刘浓接话,引着四个贴身近婢绕着回廊急急离去。待得一个时辰后,她便将回返。来核查小郎君们的书法,而现下似乎多了一人。

小谢安挺着胸、掂着腹,极是大方的递了一支粗毫过来,脆声笑道:“美鹤,快抄吧!稍后若是没抄够,阿姐会打手心的!”

抄诗!打手心……

刘浓接过毫笔。恍似回到了六年前,身在华亭老庄东楼,每每功课对答若不遂杨少柳心意时,其多半便会打手心以示责罚!一时间,神情悠悠,但心知谢裒与谢真石此举岂会无的放失?多半是自己的书法与小谢安有相似之处,是以才故意如此安排。

当下便沉心静气,徐徐抄着《毛诗》。

三十遍毕罢,尚未及一个时辰。便侧首看小谢安抄诗,但见小谢安的字飞扬超拔、状若涂鸦,一首《硕人》下来,除了个别字能辩出端倪,大部份皆似是而非。然小谢安却丝毫也不气馁,竟鼓着腮邦子一遍又一遍的抄着,下笔沉沉,眼底则似有光蕴闪烁。

渐渐的,刘浓再不去辩小谢安的字,只顾着他的笔,心神随着笔尖勾撩起伏。

不知何时,笔尖突地一顿。

小谢安将笔一搁,朝着自己的右腕哈了一口气,侧首瞅了瞅刘浓,见其好似闭目养神,伸出手掌猛地一拍其肩,叫道:“美鹤,诗可抄好?”

“嗯?!”刘浓猛地一惊,剑眉之梢两下轻颤,徐徐睁开眼睛,神情竟显些许懊恼,半晌,方才洒然一笑,缓缓摇了摇头,心道:又是徒劳无功!怪道乎有人终身从书亦难有所成,塑字具神便是天堑鸿沟啊,若想与王羲之一较高下,何其难矣?!

稍后。

谢真石悄然行来,将四人所书逐一看遍,点评谢桓为:“行字若沉石,重有余而韵不足!”再把胖谢万的一瞅,柳眉微蹙,命其再抄十遍。而后细细阅过小谢安首遍与末遍所抄之字,两相一较,笑赞:“颇见增益”。到得最后,持着刘浓的字,思索了半天,笑道:“刘郎君之字甚好!只是,为何自缚?”

刘浓揖手道:“请谢小娘子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