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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郡谢氏则不然,初时,文不掌朝,武不建军,一心只顾教导子侄,厚积而薄发,一发不可收拾。纵观东晋一朝,谢氏精英子弟层出不穷。若论风流雍容,谢氏比王氏更盛。若非数十年后那场五斗米之乱,谢氏正如世家常青树,朝日迎新颜。

陈郡袁氏崇尚谦恭清素,不求显达于诸侯,不见刀光与剑,好似道家无为。然,无为并非无所为,失之东隅,得之桑榆。袁氏虽内蓄而不外露,根基却最为稳妥。是以王氏与谢氏皆喜与袁氏联姻交谊,以好日后遇难之时,有袁氏可依托。故而。袁氏郎君所娶皆是名门淑嫒,而袁氏女郎所嫁皆为豪门英杰。而此举,正如老树居于新林之后,任你秋风千般过,终需吹临我枝头。

而兰陵萧氏位于王谢袁萧之末,官职与声名最是不显。但族人众多且世代经商,故而,实为四大门阀中最为富有之族。东晋初年,萧氏据兰陵一郡,勤心经营商事,看似与暗附王氏,实则发展自身,短短数十年,积蓄犹若山渊。隐忍而不发,一发则夺天下,建立了齐梁二朝。

千年的世家,皆有自强自保之法,但最末一位,功成最大!想着想着,刘浓脸上笑容更盛,能与兰陵萧氏有所往来,哪怕只是在商言商,但细水长流、涓而不绝,今日是商购驮马,日后未必不可是战马,徐行且徐行,徐徐且图之……

“吁……”

这时,帘外“嘎吱!”一声响,车轱辘停止,牛车已至纪氏庄院。

刘浓挑帘而出,望着白墙朱门的纪氏庄院,微微一笑,挥袖入内,拜见过纪瞻,借阅《易太极论》后十卷。

纪瞻今日甚闲且心情不错,想必是建康刘隗、刁协之事,几方相商已有结果。

刘浓并未探听,借书之后便欲离去,纪瞻不许,提议再行推演军势。

连续两轮,纪瞻所持的江东诸军都惨败于刘浓所持的豫章军,就在纪瞻意兴阑珊、面色略颓之时,刘浓提出一种假设,再增一支可控强军。

纪瞻略作筹措便再置一军,二人又行推演,殊不知有此强军在手,顿生诸多变化,豫章军势再不敢孤军深入直指建康。

沿江两岸,竞相厮杀。

最终,虽然江东诸军仍不敌豫章军,但却令纪瞻老怀大慰,捋着银须呵呵直笑。

纪瞻笑道:“兵势乃水势,多添一分形,便平增几许势,实为变化无穷之道也!然,为山九仞,终究功亏一篑啊,瞻箦可有它法以补之?”

它法?尚有何法?刘浓淡淡一笑,将手中细竹轻轻一搁,揖手笑道:“圣人有言: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人生不满百,若非惜身以养性,六十有几人?”

“人生不满百,若非惜身以养性,六十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