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咳嗽,惊了几只莺燕,抹去了淡然的忧伤。墨璃与绿萝对视一眼,赶紧提着裙摆入室侍侯小郎君束冠着袍。
来福慢悠悠的站起身,抱着剑站在门的左侧,朝着右侧亭立的兰奴真诚的一笑。
……
城东校场,危耸的箭楼分例两侧,入内一平四阔,长宽各有数千步,呈环形,演武场、观演席、鸣金号鼓,应有尽有。
山阴乃会稽郡县,按晋律:每郡置郡军,郡分上、中、下三等,郡军亦同,人数规模五百至三千不等,乃是地方武备,职权为捕盗战匪。
东晋据江东延续社稷,所辖共有四十余郡。会稽乃上上郡,郡军三千。会稽郡丞谢裒掌此三千强军,而这三千强军八成皆是陈郡谢氏私有武曲。武曲为郡军有两大好处,一者为正名;二者可截所辖之郡的两成赋税以供养军备。
挑战由桓温发起,两日前桓温便去拜见谢裒借用校场一日。这等世家子弟较技于武,在西晋不时尚有,但到得东晋已极是罕见。谢裒传刘浓细细问询,其后准允桓温。而后,谢裒再与会稽郡守纪瞻相商此事,纪瞻也刚见过刘浓,捋着银须笑道:“男儿当事书。男儿当侍武,文武皆报国。此等雅事想必举城愿闻,理应彰之!”
谢裒遂命郡军安守营房,大开校场。仅调百余人责守秩序。
红日初升,满天染尽朱云。
纪瞻、周顗、谢鲲、谢裒、王侃五人高坐于校场正中的观演台。环绕的四侧是成百上千的人群,层层叠叠犹若五彩浮云。而校场外犹自响着络绎不绝的牛啼声,乱蝶穿花的小娘子提着裙摆、高冠轻衫的郎君捉着麈纷踏纭来,四下寻着较好的位置。
校场中心有高台。摆着一面丈许大鼓,四名身体格极健的武曲持捶以待。桓温立在鼓下,持着丈二乌墨长枪,目光凝注校场门口。
王侃扫了一眼四下的人群,笑道:“今日雅事之盛,犹胜兰亭也!”
周顗举杯畅饮,面显惬意地道:“莫论士族与平民,尽皆倾赴于此。此乃古之盛雅,不想周顗竟于山阴得见,幸甚!”
谢裒嘴角一歪。瞅了一眼不远处的谢氏子弟,见谢真石与小谢安皆在,抚着短须笑道:“与建康空巷相较若何?”
谢鲲长眉一扬,见席中的女子竟占得五成以上,微笑道:“昔日,叔宝游建康,万人空巷唯余鸟鸣。而今,瞻箦居山阴,塞车赌牛争睹其仪。叔宝,复继有人也。”
王侃看着远处的桓温。渍渍说道:“龙亢桓氏自茂伦之后,浸、淫兵书、弓马,桓温此子身怀异相,体伟更异乎于常人。若较武技。华亭刘氏子定有不如。”说着,漫不经心的瞅了瞅天时,皱眉道:“到得此时,刘氏子仍不至,莫非畏也?”
一直但笑不语的纪瞻撇了一眼王侃,淡声道:“瞻箦。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