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焉替小娘子捏好布衾的边角,守在床边,眨着眼睛不知在想甚,侧首见小娘子已睡着了,呼吸均匀平稳,眉心是放开的,嘴角亦微微弯着。
晴焉,默然笑了。
室内,暖意绵浓。
桥游思做了一梦,她穿行在冰天雪地,沿着丝丝血迹,追寻一只受伤之兔,奈何那兔子受了伤,怕见生人,奔得更急。风骤雪烈,袭得人浑身僵冷如铁,皱着眉头一直追,眼见即将被冻成冰块之际,却突然身上一暖,蓦然抬头时,只见阳光普照,而身前身后竟是桃李复青红。那只兔子则就地一滚,竟摇身变成了刘浓。美郎君,笑意如暖春。
“小娘子……小娘子……”
正迷糊间,突听晴焉在耳侧轻轻呼唤,桥游思慢慢睁开眼,看着帐顶上的朵朵白蔷薇,半晌,眸光由茫然转而清澈无比,支起身子,问道:“现下几时?”
晴焉扶起小娘子,答道:“卯时两刻。”
“嗯?才一个时辰……”桥游思愣愣的穿着鞋,歪着脑袋心想:感觉过了那般久,却不想只有一个时辰,果真如庄周梦蝶乎。
晴焉笑道:“小娘子睡得沉,刘氏主母已醒了,碎湖在外面候着呢?”
“碎湖?”桥游思眨了眨眼,思得深了,便有些懵。
这时,碎湖巧步迈进来,手中捧着一件华丽的雪狐斗蓬,嫣然笑道:“小娘子,这件氅是主母的,一日也未穿过,望小娘子莫嫌。”
斗蓬与桥游思的狐裘有别,不仅在领口有着重重的狐毛,便是在对襟处也布满雪绒,更为耐寒的是这件斗蓬直泄入地,且附有连襟风帽。
若是浑身一笼,风雪必然难浸,不过却要散发。
碎湖笑道:“桥小娘子,小郎君请小娘子不必太过见外,一切应以身体为重。”言罢,浅身万福,默身而退。
晴焉喜滋滋的抚着柔软顺滑的斗蓬,眼睛明灭闪炼,突地一亮,总算转过弯来了,惊呼:“小娘子,原是,原是刘郎君有意如此安排啊。”
“晴焉……”
片刻后,桥游思迈出室,碎湖侍在门口,见她出来便弯身万福,起身之时眼神骤然一凝,竟怔得一怔,心想:这个柔弱的小娘子,缓过劲来后,可真美……仿若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