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更秀?
桥然险些便笑出声来,顾和面相确实秀丽,但此时他的姿态却极是不雅,歪歪斜斜不说,两只手竟在怀中不停摸索,时不时摸出一只虱子来,下意识地两手拇指的指盖去挤,而他浑然不觉,眼光犹自紧盯着美郎君,笑颜细看。
“噗!”
一声微弱轻响,顾和挤暴一大虱,经此声响提醒,顾和回过神来,收回目光,见指盖染血,顺手抹了,又翻起宽袍下摆,继续找虱子,头亦不抬地问道:“所为何来?莫非真为赏雪观字乎?”其时,世家子弟们因服散之故,皮肤细嫩、触觉敏锐,不可着紧衣新裳,只能穿宽袍旧裘,养些虱子,不足为怪。
刘浓与桥然对视一眼,刘浓道:“雪中赏字乃盛雅之事,此时,骄龙飞迹于纸,鹅羽飘铺于檐,景确适之,然则,却不宜再赏。”
“噗……”顾和又挤暴一虱,问道:“为何不宜赏之?”
刘浓道:“天地犹存雪,乃大美而不言;舍人心中已印字,故而扪虱如故。既已存乎于天,藏乎于胸,何需再观再赏!”
有一虱,极大,挤之不死,顾和怒,置于齿下嚼之,嚼罢,唾出虱尸,拍了拍手,再次细细打量刘浓,见美郎君依旧面带微笑而云淡风轻,心中极是欣赏,半晌,指着案上之书,说道:“欲将此书赠我否?”
刘浓揖手道:“舍人识得此书,便归舍人。”
“甚好!”
顾和提起案上茶壶,婢女欲代执,他挥手摒退,自顾自斟了一盏,再将茶壶往刘浓面前轻轻一推,刘浓接壶自斟,陪饮。
借着饮茶之机,顾和斜挑刘浓,美郎君淡然一笑,仿似不闻不见。
顾和更喜,叹道:“世人皆言,华亭美鹤,当以妻之嫁之,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也。”见刘浓揖手欲谦,摆手一制,又道:“非世俗之人,何故以俗礼相待。”看了看桥然,再道:“说罢,且来何事。”言罢,怀中又痒,再度寻虱。
桥然看向刘浓,刘浓微笑点头,桥然心中一横,索性也不再绕弯客套,直接将桥氏核谱一事说了,说完,身子略作前倾,眉宇稍呈不安。
半晌,顾和抖了抖袍摆,将虱尸一扫,淡声道:“知也。”
刘浓揖手道:“雪中探扰,尚望舍人莫怪,劳舍人废心,尚望舍人莫恼。”言罢,长长一揖,顾和点了点头,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