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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瞻白眉一挑,朗声道:“此事,纪瞻并不曾闻,故而不知。”

刁协叹道:“公乃高义之人,而今晋室势危,公身为晋臣,为何却一再避之?若是公愿振臂高呼,想必此事定成。”说着,眼露殷切之光,他这次与刘隗来拜访纪瞻,是希望能将纪瞻拉至阵营中,一同上书弹劾大司徒王导。

“刁尚书,纪瞻老矣!”纪瞻抱着凑,半半一拱。

“老矣,确已老矣……”刘隗斜视着纪瞻,摇头啧啧连叹,他一向自负甚高,肯与刁协一同来见纪瞻,已是自认居下之举,不料纪瞻竟软硬不吃,早存暗怒于心。

纪瞻看也未看刘隗一眼,冷声道:“时至上元,纪瞻尚需回府祭告天帝,两位但且自便。”说着,转身便走,气得刘隗在车辕上顿足不已,忿声连连:“安敢如此,安敢如此……”

“唉……”

刁协看着纪瞻雄阔的背影,长长一叹,疑道:“而今思远公奉命操持土断,吾观此土断,看似软绵,实则凶险,扬抑之间如何取舍?莫非王谢袁萧已聚席共谈,议出章程了?”

刘隗冷声道:“周伯仁敛声隐入会稽,又与谢裒同至建康,想必他们早便谋划已毕。之所以教纪瞻主事,无非是妆表门庭尔。”

刁协点头道:“然也,理应如此。然,思远公并非阿谀之人,吾料,其中必有深意。”

刘隗看了看刁协,不以为然的道:“不过软刀割肉尔,若刀软而膛硬,可能探肉乎?”

“唉,大连所言甚是。而今之晋,若非固本追源定难挽其倾!走吧,道有不同也……”刁协遥望着纪氏庄院,捋了捋短须,钻入车中。

两人将将一走,纪瞻却又再出,跨上牛车,命车夫至大司徒府。

上元节,城中人头簇拥。

车行于人海,纪瞻挑着边帘,遥望远方厚重的三重宫墙,那里是晋室的皇宫,但见危檐如刀斩斧切,漫漫若烟水云瑶。而守门的甲士,明甲灼刀,眼光却略显散慢。纪瞻叹了口气,如今之晋室便若这守门的甲卫,看似光鲜依旧,实则已呈颓势。

北地遥不可期,江东混乱无比。刁协一心侍晋,而刘隗不过是探火取木,虽然俩人所行之事于晋室有利,但在纪瞻的心中,俩人都太过稚嫩。竟妄想依仗皇位名份,从而号令天下门阀,实乃滑天下之大稽。竖子,难以为谋。

长长吐出一口气,车已至大司徒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