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黑丫要死了……”
“呜,呜……”
小黑丫哭泣着,颤抖着,慢慢爬到榻角里,曲膝于怀前,反手抱着肩头,缩成了一小团,紧紧的闭着眼睛,恰若一只受伤的小白兔,心里怕极了,嘴里却喃着:血,好多血……小黑丫,薛婉儿,要死了,郭典臣兮,刘中郎兮,徒兮徒兮,奈若何兮,呜……
“吱,吱!”“刘中郎”窜上木榻,沿着皱巴巴的布衾,小心翼翼的靠近,跳到她的膝盖上,轻轻的叫着,“郭郡吏”亦去而复返,从窗棱缝隙跳进来,跃上床,伸出两只前爪,抚着她的发端。
“呜呜……”看着两个小东西,小黑丫眼泪哗啦啦的流,哭得更大声了,好难过呀。
“黑丫,黑丫!”
薛恭之妻从廊上来,手里抱着木盘,内中置放着热气徐徐的陶碗,阵阵粥香味飘满小院,仔细一瞅,内中尚有两碟小菜,碧油油的乃是蕨菜,白嫩嫩的乃是芦笋,待转过廊角,听闻小黑丫的哭泣声,脚步加快,三两下窜进室中。
“黑丫……”薛恭之妻把木盘放在矮案上,奔向女儿,一把抱在怀里,抹了抹女儿脸上的泪水,问道:“黑丫,我的儿,为何哭泣?”
娘亲来了,小黑丫心中大定,抽了抽鼻子,抬起小脸,颤着泪雾蒙蒙的眸子,悲声道:“娘亲,娘亲,黑丫,要死了……”说着,却见娘亲满脸不解,心中更悲,“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将布衾揭开一角,闭着眼睛,指着血水,泣道:“好多血,犹胜,犹胜昔日陈午阿叔……呜,黑丫勿要死,黑丫怕,娘亲,娘亲……”
“啊,呃……”
半晌,薛恭之妻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紧紧的抱着小黑丫,稍徐,把她的脸蛋抬起来,细细抹去颗颗泪珠儿,点了下小黑丫的鼻子,柔柔笑道:“莫悲,莫怕。至今而始,我儿长成了,再非小黑丫,而乃薛婉儿。”言罢,微笑着行至榻边床柜,弯身从内中探出一叠精致的衣衫,轻轻一抖,抚了抚柔顺的边角,笑道:“婉儿,且来,着衫。”
“娘亲,黑丫将死否?”
“休得胡言,我的儿,莫怕,且来。”
“哦……”
小黑丫抹了抹泪水,嘟了嘟嘴,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娘亲与她说过,待她长大成人便可着此美衫,梳各式漂亮的发髻,而此,她觊觎已久,常于无人时,偷偷抚弄美丽的裙衫。
片刻后,小黑丫变作了薛婉儿,俏生生的跪坐于窗前,阳光吻着她的脸,拂着那件粉白相间的抹胸襦裙,薛婉儿拽着垂于腿上的抹胸丝巾,低下头,悄悄偷瞧一眼雪嫩的胸口,柔媚一笑。
璇即,娘亲替她梳了个发髻,蓄了十三年的秀发盘于脑后作螺旋,额前飘着半刘海,尚有两缕弯曲绕荡,垂至香肩,眷着俏脸。而后,又捧出桥游思所赠簪花,细细的给她别在髻端,绛珠流苏梅花簪,人比花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