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它,蹄它……”
这时,蹄声响起,一名白衣女子奔来,轻声道:“回禀大祭司,乌图骨恳请大祭司屈趾于此,暂歇一夜,明日再行。”乌图骨乃是羯人骑兵首领。
大祭司皱了皱眉,探首一看,只见夕阳如火,将远方西天烧得通红,恰若圣火之光指引着前行的方向,心中不由得情急,眸子半眯,淡然道:“且命乌图骨来见我。”
“是,大祭司。”白衣女子策马向西奔去。
须臾,马蹄重重起落,浑身披着毛皮甲的乌图骨窜至车旁,见车帘已闭,遂瞅了一眼众白衣女子,神情极其不耐。阿伏干提妹抖缰前行,冷声道:“乌图骨,见得大祭司,为何不行礼?”目光如束,扎人心尖。
乌图骨无奈,只得按着左胸,朝着紧闭的车窗,沉声道:“尊敬的神明侍者,手持圣焰的大祭司,虔诚的乌图骨聆听您的教诲,愿圣火之光,普洒大地。”
“虔诚……”阿伏干提妹冷冷一笑。
“乌图骨,豫州已然将临,我观天色尚好,何不待翻过前面草岭,再行歇营?”大祭司的声音安谧若静水,若是以往,乌图骨早已翻落马背,匍匐于地。奈何如今,乌图骨已然迷失了信仰,心中只觉不耐,嗡声道:“回禀大祭司,此岭颇雄,若行翻跃,势必耗时,且易中伏,莫若,明日绕岭而行……”
“乌图骨……”车帘轻挑,探出一束火焰,直指乌图骨。
得见此焰,乌图骨眉心狂跳,胸腔如擂鼓,怎生压也压不住,渐而,汗水爬满了脸,再也坐不住,翻身滚下马背,匍匐于地,肩头颤抖不休。毕竟数年前,整个羯族皆匍匐于火焰之下,垂聆焰中呼啸,谨侍神明之意。
“乌图骨,圣火引着于我,今日需翻越此岭。”
火焰权杖徐徐下沉,点向乌图骨的头顶。乌图骨不住下伏,继而,整个身子也趴在了泥草中,轻轻痉挛,无声嘶吼。渐而,火焰权杖上升,缩回了帘内。
“乌图骨敬尊圣火之光,谨令大祭司法旨。”乌图骨双手按地,汗水扑簌簌溅落,声音颤抖、嘶哑。半晌,挣扎着站起身来,爬了三次方才爬上马背,猛地一抖马缰,头也不回地奔向队首,状若离弦之箭,又仿似仓皇而逃。
“唉……”大祭司轻抚着权杖,神情悲怜怅然。曾几何时,圣火之光照耀着他们,曾几何时,圣火之光引领着他们!如今,他们却已陷身于罪恶,畏惧圣火之光!
“唷嗬,唷嗬……”
喧嚣声响起,弯刀飞扬,乌图骨大声的叫着,引着马队向青褐色的草岭爬去。草岭颇陡,越往上,马队爬行的越慢,小依侬趴在车窗上,看着血红的余日,一点,一点浸袭马队。大祭司默然,静静的看着西天朱丹。
“蹄它,蹄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