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知道这一次,也许就是最后一次坚持。
阙宣环视一眼身旁的同伴,高举手中兵刃,撕开胸膛的衣襟,亮在太阳和马蹄下,双目嗔裂,回身给张宝的方向,狠狠叩了一个头,喊道:“师父,徒儿不能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徒儿无能!”
阙宣一旁的黄巾道众转头瞧着阙宣,默默不语,学着阙宣的样子,冲着广平城下,那依旧在浴血奋战的同伴,那里有他们兄弟姊妹,也有他们老父幼子,从前他们害怕、畏惧朝廷,可是他们在张角的带领下开始了反抗,虽然如今走入绝境,可是他们无怨无悔,他们不懂那些什么大义名分,可是他们清楚这个世道,这样死总比压迫死强。
“今天,没有人可以摧毁我们的决心,也没有人能冲过我的阻拦。”阙宣高举手臂,脸色无比凝重,语气沉重,本是低着的头,缓缓抬起,瞧着面前越来越近的铁蹄,他对天呐喊,“除非,我阙宣倒下!”
“对,除非我们倒下!”
阙宣喊完,他身旁的黄巾道众仰天呐喊,纷纷握紧手中兵刃,义无反顾的冲向面前这些本就不可阻挡的洪流!
皇甫嵩冲在西凉铁骑的最后,他听着面前仅仅不到数百人的喊声,嘴角辛酸的一挑,这些人的胆气让他佩服,他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皇甫岑要极力挽救这群暴徒流民,可是皇甫岑也清楚,自己身处的地位。
“注意——冲!”
……
广平城上,张颌扔掉手中的兵刃,从旁捡起大汉苍龙旗,目光极远的望向那身处人流深处的黄巾道众。
身旁的白马老卒也慢慢停止了防御的动作,就连城下攻城甚紧得张宝也忍不住回头观望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呸!”张颌狠狠吐了一口,不知道是血水还是泥土什么的,反正现在他恨透了眼下的战争,以往他们杀胡,救汉,如今他要对一母同胞,没有反抗能力的百姓出手,他张颌还从没有打过这样的战争。
白马老卒并没有因为朝廷大军的到来而又任何高兴,这一次,他们没有昌黎城上那高兴的欢呼,甚至连一丝喜悦都没有。反而,每个人的心头都有些不是滋味,有些新兵眼眶还红润的不得了。
没有坚持,等到胜利后的喜悦。
没有打败数倍于己敌人的庆幸。
没有……什么,都没有!
每个人都扔掉手中的兵刃,似乎一下子放弃了抵抗,现在就算是张宝爬上城池,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