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舟舟当场笑出鹅叫。
谈宋在莫别情提醒过之后,算是老老实实步步调查起来。
第二场测试时间限制是五天,像池舟舟这样又快又好完成不给人活路的,也就几年能出个。谁能想到,今年竟然出在了金玉峰,还是个先前主修五谷杂粮道的走后门弟子。
世事无常啊。
莫别情总算是扬眉吐气了次。
他看向各峰峰主和长老们的眼神充满了炫耀,实在过于幼稚,池舟舟坐不下去,见过礼之后先行回了金玉峰。
池舟舟觉得自从帮晏缺吸出那颗蚀骨钉之后,整个人变得更懒,又更容易犯困起来。
她回到自己院子才是正午,倒在床上便睡熟了,睡梦中总觉得有人在轻柔地帮自己褪去外衫,没多久有冰凉的指尖触在她后背上,池舟舟顿时感到疼痛嘤咛声。
她身子好像陷入泥沼般昏沉无力,眼皮又重的睁不开,没多久又沉沉睡去。
觉无梦,池舟舟是被池澄喊醒的。
她睁眼醒了醒神,迷迷瞪瞪跟池澄问了声好,看向窗外。
朝阳初升,已经清晨了。
池舟舟诧异伸着懒腰道:“我竟然睡了快天,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
池澄无奈笑着点她脑袋:“哪里是天,第二场考核都已经结束天了。我是怕你再睡下去赶不上提交论文了。”
池舟舟:???
她她喵竟然睡了好几天?那种乏力感她说不清道不明,但直觉这事跟五恶和魔龙都脱不了干系。
魔龙到现在还没有苏醒的痕迹,池舟舟不免有点担心起来。
池舟舟收回思绪,将注意力扯到当务之急——论文上。
“哥,论文怎么办啊?要不你帮……”
此时,紫菀正好端着几样清粥小菜进了屋子,听到这话顿时笑了:“这可帮不得,你难道想像那位戳师兄样,每年都被全修真界的新入门弟子骂遍吗?”
池舟舟连忙摆手:“不是,我是想让他推荐书目,指导指导总还是可以的嘛。”
三人说着话,就已经围坐在桌前,边喝着咸鸭蛋泡好的白粥,边商议着金玉峰第三轮考试二带二的事情。
池澄和紫菀在这方面都是强手,便打算四人起组队去藏书阁闭关;谈宋那个比不用想,直接划分为最费心这栏;而池舟舟如今的水平,却是最让他们捉摸不透的。
于是池澄说完后问道:“去藏书阁行吗?”
池舟舟本人呢,以手做箸,呼噜呼噜扒拉完了碗粥,伸出舌头舔了圈唇边,然后乖乖小鸡啄米点点头。
池澄:……
我就说她没什么想法你还不信。
紫菀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小师妹竟然不搞事?这不科学。
然而池舟舟只是对毕业答辩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恨不得当场化身透明人直接通过考试。
……
三人吃好,休息片刻,便去喊了谈宋。
这小子不知道考完第二场跑去干什么了,眼角好大片紫,脸颊上还有个见了血的牙印。
池舟舟来兴致了,这牙印看都是女人的。
三师姐在这种事情上绝不放过任何个先机:“我们阿宋这是轻薄了哪家姑娘?怎么惹得人家口咬在脸上呢?”
众人听了这话都笑起来。
谈宋却脸愤懑,脖子还是红的:“她哪算是姑娘啊,打又不能打,斗个鸡输了还能上口咬,我就没见过直接咬人脸的姑娘!”
池舟舟个没忍住,笑出鸡打鸣来。
好半天,谈宋气得转过身不理他们,池舟舟才擦着眼泪问:“谁家啊?”
谈宋没理她。
池澄抿着唇道:“恐怕还是迷踪岛柳家那位二小姐吧?”
池舟舟又被戳到笑点:“那是确实够二的。”
池澄沉默半晌,道:“咱们家你也是老二。”
池舟舟:“……”
谈宋下“吭哧”笑出来,看小师妹吃瘪,他就开心了。
池舟舟:……妈个鸡。
就这么路插科打诨便到了藏书阁。
无极门的藏书阁虽然比不上万佛宗,却也算是揽道藏三千,足够这帮半大小子鼓捣点理论出来了。
藏书阁共七层,除开第七层有些普通弟子无法阅览的书目,其他六层都可以随意翻阅,只是要借回查阅须得在藏书阁的公示牌上留下神魂印记。
这样,但凡是想借的书流落在外,也能第时间知道书现在在谁手上。
池舟舟和谈宋要求不高,能过就可以。
因此池澄帮他们敲定选题之后,将需要浏览的区域锁定在三层之下。
池澄推荐过书目之后,四人分散在藏书阁各个楼层之间,废寝忘食起来。
阁内有历代掌门加持的法阵生生不息运转,不分白天黑夜,加上凝神香和个时辰响的木鱼声,更容易让人融入这片宁和之中。
因此连谈宋这样的虽然开始烦躁,慢慢地倒也看进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池舟舟已经趴在二层的木桌上开始打起论文框架时,身边突然响起了桌椅摩擦地面的声音。
池舟舟转头去看,原来是荀杉墨。
她觉得这人哪里不太样了。
具体在五官上虽然看不出变化,但从眼神到个细微的动作,放在池舟舟眼里是没那么讨厌了。
于是她勾了勾唇:“你也闭关?”
荀杉墨垂眸看眼池舟舟的狗爬大字,把“我早都交上去了”这几个字咽回去,“嗯”了声。
池舟舟眼神往他身后瞥,又看眼光秃秃的桌面:“书呢?”
荀杉墨想了想道:“还没选好写什么。”
池舟舟终于找到个进度比不上自己的,开心的就差怼到荀杉墨脸上炫耀了。她是有个就想显摆有十个,加上误会了荀杉墨还没从情伤里面拔.出来,这会儿放下笔就开始拿乔。
“还是年轻,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荀杉墨挑眉,他没记错的话这死丫头应该比自己小。想到这里,荀杉墨又忍不住腹诽,他跟晏缺之间是有不小的年龄差的,少说也得有十多年。
他又看向池舟舟,眼中有着好笑——
看来他哥算是老草被嫩牛吃了。
池舟舟也是突然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年龄,尴尬道:“……恐怕已经是满仙门敬仰的仙尊了。”
荀杉墨还在笑,看得池舟舟心里发毛,觉得这孩子莫不是失恋疯了。
荀杉墨坏心眼问:“你今年多大?”
池舟舟故意恶心道:“人家是十六岁的朵娇花啦。”
她心里反而合计着,这要加上我在那头的年龄要奔四了。
草。
荀杉墨嫌弃地看了她眼,还是没放弃向她传达这个重大信息:“那你知道我……知道晏缺的年龄吗?”
池舟舟倒是有些好奇了。
主要这问题她也没细想过。荀杉墨这问,她才仔细分析起原文中给出的线索来。
这分析她才反应过来,晏缺肯定不像表面看上去的少年和青年气息之间那么年轻。
池舟舟可太好奇了:“你知道你哥多大?”
荀杉墨本来想吹个牛说“我当然知道”,结果话说到半,脸突然黑,看着池舟舟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哥?”
池舟舟:……
我是嘴瓢!你就是真耿直!真就连否定都不带否定的啊大兄弟!
两人时相顾无言,荀杉墨眼中划过猜测,怀疑,杀意,迷惑,犹豫,然后看到池舟舟在纸上画的“个丁老头”,还特意标注“阿妈的傻阿缺”时,觉得自己还是想太多了。
他懒得管池舟舟是怎么知道的,索性默认是晏缺告诉她的。
于是他闷声道:“我哥知道你整天在背后这么编排他吗?”
池舟舟顺着荀杉墨的眼神看向丁老头,理直气壮道:“我当着他的面比这还过分啊,怎么啦,要给你哥报仇啊?”
荀杉墨想,还真是。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万点暴击,丧气满满道:“指不定他就好这口,我才懒得管,而且……他压根也没想认我这个弟弟吧。”
荀杉墨的声音越来越低,池舟舟听着倒是有些替他,也替晏缺辛酸起来。
说起来,不论是他,还是叶桑,亦或是晏缺,路斗到最后都只是孤身人。
即便荀杉墨和叶桑之间有牵扯不清的感情线,但他们之间并没有走进对方的内心,没有对过去伤疤的互相舔舐,更多的,也许只是强者的惺惺相惜。
但这样的感情越到高处,他们会越觉得孤独。
池舟舟拉回思绪,笑着看向荀杉墨:“哎,弟弟。”
荀杉墨炸毛:“你才是弟弟。”
池舟舟笑着手撑起脑袋:“哦?那我们峰还剩两个名额可以起去奥运会呢,弟弟来不来?”
荀杉墨:“……”
荀杉墨咬牙切齿地梗着脖子:“我去!”
池舟舟笑得直不起腰来。
好半晌,她看向荀杉墨状似无意:“我觉得晏缺还是蛮关注你的。咱们俩论剑台上打平手那场,他看着你笑来着。”
荀杉墨听到这话先是愣,傲娇毛病又犯了:“切,要不是你耍花招,你未必能在赤霄手里走过三招。”
池舟舟做个鬼脸:“你去外面谁要跟你正面耿直刚啊,出去了别拖我们后腿!”
荀杉墨起身,边往外走边道:“我论文已经交了,某些人写了个框架还在沾沾自喜教导别人,出去了别拖我们后腿。”
池舟舟又觉得这人挺欠揍了。
……
晃过了第三轮考核。
池舟舟觉得自己整个人瘦了圈。
这期间,她偶尔也会在大半夜,从窗边树梢上抓到默默坐着的晏缺;或是哪日下雨,不小心在金玉峰的哪个池塘边打盹,再醒来就能看到这人撑着伞默默站在她身边。
池舟舟往往是将感动在沙雕中掩埋殆尽。
直到晏缺叹气,把伞交在她手中:“我不能久留,回去吧。”
池舟舟握着伞,对那背影喊道:“五恶怎么样了?”
晏缺也只是若无其事道:“下个有点麻烦,但不碍事,很快就能转移。”
池舟舟想说“你先别转移,老子要出门去打比赛了”,然而那身影很快就化为黑色沙粒散失在空气中。
雨滴滴落在伞面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提醒着池舟舟,切都不是场梦。
八月末,暑气逐渐减弱的时候,李忘风从外归来,带来了新届奥运会的消息。
今年的奥运大比被安排在了药王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