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醉酒

公主刁蛮成性 砚允 6100 字 2024-01-03

许玉谣回宫之后,便直直奔着皇帝而去。

下了朝的皇帝还在书房里批着新递上来的奏折,就听到外面有人说,公主求见。

皇帝当即放下了手里的奏折:“快让她进来。”

“父皇——”许玉谣人还没进来,声音倒是已经传到了。

等许玉谣走进来,皇帝问:“怎么比计划里早回来了几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在她们回来之前,已经有侍卫传回了公主要提前回京的消息,只是传来的消息里并没有说原因。

“哦?父皇怎么知道?”许玉谣径自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开始把这段时间想说的一切,都给一股脑说了一遍。

等许玉谣吐完苦水,外面天色也黑了下来。

皇帝听到她对皇后犹疑态度的失望后,连忙藏起了自己的犹豫,说:“时候不早了,谣儿饿了吗?父皇可是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了,剩下的,不如边吃边聊?”

皇帝不说还不觉得,这么一说,许玉谣也觉得自己五脏庙空空如也了。

本以为用美食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可惜这次却出乎了皇帝的预料。

许玉谣非但没有被转移了注意,反而是饭只匆匆吃了几口,便放了筷子,开始一心一意地讲那些没讲完的想法。

皇帝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只觉得入口的饭也不怎么香了。

许玉谣讲完之后,期待地看着皇帝:“父皇觉得,儿臣的提议如何?”

提议?什么提议?许玉谣一口气说了好多事情,皇帝觉得自己还没来得及捋清哪件是哪件呢。

可对上许玉谣的目光,皇帝又不好说自己听得糊涂,想来想去,说了个最保险的答案:“这件事朕还要考虑考虑,不如等明日,明日朕召你三皇兄进宫,让他帮你一起想想?”

“三哥啊……”许玉谣有些犹豫,上次在公堂上,太子的态度比皇后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既然自己想要推行一些事,确实也要跟身为太子的三哥说一说。

想到这,许玉谣点了点头:“好吧,那就等明日再说吧。那女儿还有点事要做,就先回去了。”

“等……”

不等皇帝开口说那句“等一下”,许玉谣就已经跑远了。

回到自己寝宫的许玉谣,第一件事就是叫铃铛把宫里所有宫人都给叫到了一处。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去给本宫找书,找律法书!不管哪朝哪代,明早本宫睡醒之前,必须要看到所有能找到的律法书放在这里。”

看底下人都一脸茫然,铃铛道:“都听清没有?”

一群人只好应声:“喏。”

等许玉谣去沐浴,宫人们才开始三三两两讨论。

“殿下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要看书了?”

“以前她不是最讨厌看书的吗?”

“这次去随州,听说谢小侯爷也一起去了,会不会是公主不学无术,被小侯爷嫌弃了?”

“这话你也敢说?要是给公主知道了……”

“还在这里多嘴!”铃铛突然出来道,“只剩下五个时辰了,还不赶紧去找书?找不到,小心明日公主起来罚你们!”

听到铃铛的声音,原本还聚在一起议论的宫人们立刻作鸟兽散。

只不过走出不远,又都不自觉聚在一起。

“就算是被小侯爷嫌弃了,要看书,也该是看《女德》、《女诫》吧?再不也该是看四书五经?看历朝历代律法?小侯爷这是什么奇怪癖好?”

“谁知道呢。小侯爷整个人都怪怪的,有些奇怪爱好也不意外吧。”

“小侯爷哪里怪?”

“哦对,那时候你还没入宫呢。你知道小侯爷曾经给殿下当过三年伴读吧?那时候公主叫小侯爷陪她玩,玩到太晚,就会留小侯爷在宫里住一宿。那时候,我被派去服侍过几次小侯爷。”

“然后呢?然后呢?”

“无论是沐浴还是就寝,小侯爷从不肯叫人服侍,有次有位姐妹想要留下服侍他就寝,却被小侯爷给坚决赶了出来,我怀疑他啊……”

“啊?小侯爷不好女色?”

被打断那人瞪了说话这人一眼,继续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觉得啊,小侯爷身上,搞不好藏着一个大秘密,所以才这么奇奇怪怪。”

“什么大秘密?”

“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了,那还叫秘密吗?”

一夜之间,公主寝宫里的宫人们都知道了,未来的驸马爷、长平侯府的小侯爷,身上背着一个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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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有客人找您。”

谢白刚起身洗漱完,就听门房来报,问:“谁?”

“是您在京畿学堂的同窗。”

眉头微微一皱,谢白想了一下,大概也能猜出都是谁来了,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请他们稍等,我马上到。”

谢白想了想,还是回去换了套衣服,才赶过去。

不等走到前厅,谢白就已经听到了那群人吵吵闹闹的声音。

进去前,谢白刻意咳嗽两声提醒他们。

里面的声音停了片刻,随着谢白进来,又嬉闹起来。

“恭喜小侯爷,贺喜小侯爷!”滕跃是这群人里最不着调的一个,当即拱手抱拳笑嘻嘻道。

旁边的人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说:“没看咱们小侯爷愁眉不展吗?还恭喜贺喜呢。”

“就是,娶那个母老虎,有什么好道喜的。”另一个人说。

三个人自说自话的时候,谢白已经走到主人位上坐下了:“各位贤兄,今日来,应当不是来看在下笑话的吧?”

第四个人说:“怎么会?只是恰逢学堂放假,又听说你跟着公主去随州回来了,病好了,所以前来探望探望你。”

“你之前……是真病还是嗯嗯啊?”滕跃问。

谢白其实压根没有装病,只是当时过于焦急,一下子就病倒了,但是自己说真病,他们大概也是不会信的。

于是,谢白跳过了这个问题:“多谢四位,在下已经全然没事了。不知近日来,夫子可讲了什么?”

“不是吧,小侯爷,你确定一见面就要提学堂的事吗?”

“就是啊!哥儿几个过来是想喊你去喝酒的!”

“你好不容易病好了,但是没几天就要成亲了,待你娶了那母老虎,日后就是想叫你出来喝酒,哥儿几个都怕被那母老虎砍了。”

对于他们一口一个“母老虎”的话,谢白怎么听怎么觉得不舒服:“你们对公主可能有些误会。”

四个人撇了撇嘴,滕跃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问:“我听说,你陪公主去随州之前,她叫人杀了一个登徒子,还大闹县衙了。这事真的假的?”

谢白眉头微微一动,没有直接回答:“你觉得呢?”

“我们都觉得是真的。”

“我还听说,她想让那些被玷污的女子站出来报官。真是……异想天开。”

“谁家女儿被玷污了,消息藏都藏不过来呢,怎么可能告官。公主真是娇惯坏了。”

谢白眉头月越皱越紧。

四人见状,以为他不喜欢听到公主的消息,于是赶紧换了话题:“走走走,去喝酒了。庆祝咱们谢小侯爷大病痊愈!”

“我……”谢白很想拒绝。

“不去就是不拿我们当朋友了!”

这话一出,谢白只好妥协。

或许他可以不拿他们当朋友,可长平侯府却不能和他们几位家里不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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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休沐,但太子一大早就接到了宫里的通传,说是皇帝召他进宫,有大事相商。

这还是太子第一次见到皇帝这么急切地“要事”。

一路上,太子忍不住浮想联翩:是西边打起来了?还是南边叛乱了?是北边要联姻?还是……

直到到了皇帝书房,太子已经把自己搞得紧张兮兮了。

见到皇帝,太子第一句话就是:“父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皇帝愁容满面,叹了口气。

太子心里猛地一个突突:“难道真是西边打起来了?”

“哦,那倒没有,西边三五年内元气大伤,打不起来了。”皇帝说,“是谣儿。”

“难道是北边要联姻,说来娶谣儿?”太子更慌了。

“也不是,北边最近也很老实。”皇帝摇摇头,“是谣儿这次去随州……”

“难道是南边叛乱了?!”

“……”皇帝被打断地有点难受,“礼儿,莫急,都不是。是谣儿这次去随州,看到那边给一个为了名节自尽的女子立了贞节牌坊,很气不过,所以回来之后,找朕说了一些想法。”

“哦——”太子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谣儿都说什么了?”

皇帝把许玉谣的诉求复述了一遍,说:“朕已经这般年纪了,将来这天下还是你的,所以朕想听听你在这件事上如何想。”

许玉谣去随州这段时间,太子刚把之前的事压下去,没想到许玉谣去了随州,竟然还能遇到类似的事。

一时间,太子也不知道该说是许玉谣倒霉,还是说大启治下竟如此不堪了。

太子把自己前段时间的思考说了,又道:“儿臣以为,谣儿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行。之前,儿臣以为,既是有青楼在,这类案子应该不会很多。可谣儿的几番经历,叫儿臣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皇帝也是这般想的。

他们每日能看到的、听到的,无非都是写大案、要案,似这等小案子,一般也传不到宫里来,久而久之,也就以为不存在了。

太子继续说:“儿臣以为,恶无大小皆是恶,既然是恶,那就该惩治。可就如谣儿所言,此类案子十分特殊,犹豫女子们对名节的看中,使得恶人总能逍遥法外,这实在与我大启治国理念有所冲突。”

“那依你之见……”

“儿臣觉得,谣儿提议的给报官女子传书立碑,可行。至于请封名号一事,儿臣以为,不太可行。”太子说着摇了摇头。

“朕也如是想。既是如此,便这么定了吧。”皇帝说,“正好,谣儿回来之后你们还没见过,你就过去替朕回复谣儿吧。”

太子:“……是。”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父皇果然不敢自己去面对谣儿!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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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玉谣一大早起来,就看到了满屋子的书,十分满意,大手一挥,昨夜所有参与找书的,一人二两银子。

找了一夜书的宫人们呵欠连天,许玉谣看得也忍不住跟着打了呵欠,干脆把人都赶去睡觉了。

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许玉谣跟铃铛。

铃铛说:“殿下,这么多书,要看到什么时候去?”

“慢慢来,总有看完的一天。”许玉谣头也不抬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