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笑道:“师姐放心,我是将他们引出了城外,确定甩脱了才来你这里的,断不会连累到你。”
清平夫人不置可否,伸手轻轻抚摸男子脸庞,柔声道:“我问你的话,你还没答呢。”
男子顿时全身发紧,自己这师姐别无爱好,就喜欢赚钱和戏弄人,此刻她柔声细语,正是怒火中烧,心中念头百转千回之时。男子心下恐惧,鬓角边一滴汗珠滑落,清平夫人轻轻替他擦去汗珠,更加柔媚道:“这大冷天的,你怎么出汗了?是不愿意跟我共处一室么?原来你还在怀念李妈妈和徐妈妈啊……”
男子顿时心神崩溃,哭喊道:“我说!我说!我进杭州州郡府后,先取了《上阳台贴》,然后……然后……”男子眼珠转动,眼看夫人作势起身,方才闭眼咬牙道:“然后顺便逛了他家小姐的闺房,几乎得手!”说罢,微微睁开双眼,看着清平夫人。
清平夫人收回了手,面无表情的反复看着自己赤红的指甲,半天也不说话,只觉得新染的指甲突然间千娇百媚,令人百看不厌。
男子见夫人如此,额头上冷汗不住涌出,一时竟如李青莲所写一般“初惊河汉落,半洒云天里[]”。
少顷,男子终于忍受不了这尴尬恐惧的场面,哭出声来。抽噎道:“《上阳台贴》就在城外法喜寺山门石狮之下,小弟恭贺师姐生辰,敬谢师姐,有劳师姐自取!”清平夫人闻言,方才放下双手,“嗯”了一声,转头开口道:“进来罢。”
门外,秀英端着一碗白粥,一路小跑进来,恭恭敬敬站在清平夫人面前。
夫人指着秀英,说道:“这是秀英,昨晚就是他照顾的你。本夫人担心你的伤势,要去法喜寺为你烧香祈福,你好自珍重。”
男子流着眼泪,低声道:“多谢师姐劳心挂怀,小弟感激不尽,此生难报……”
清平夫人随即起身,向着屋外走去,刚到门口,有似想起了什么,转身指着男子道:“陈风崇,既往不咎。今后我再听见你进了那家小姐的闺房,清平坊十二位鸨母妈妈你都会一一认识的!”说罢,甩手而去。
男子直道不敢,高声道:“小弟恭送师姐!多谢师姐降身祈福之恩!”说完,竟是一扭头,靠着枕头“呜呜呜”哭了起来。
秀英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好半天,才想起自己手上端着热粥,不由一时两难,眼看着那名叫陈风崇德男子哭声渐小,才壮着胆子走到床边,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
陈风崇扭过头来,看见秀英站在一旁,抬手擦去了眼角泪水,清了清嗓子,说道:“抱歉,出丑了。那个……多谢你昨天晚上照顾我。”
秀英点了点头,指了指手中的粥碗,陈风崇才顿时觉得腹中饥火外焚,万难忍受。本来他与人打斗了一夜,又失了许多血气,再加上被清平夫人几番恐吓,整个人早已接近油尽灯枯,见了那秀英手中的粥碗,就要伸手去接,不料自己气血两亏,手才伸到一半便无力垂下,险些碰翻了秀英端着的粥碗。
秀英见他虚弱无力,便将粥碗放下,将他服了起来,靠坐在床头,随后又端起粥碗,一口一口地喂他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