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向景心中一惊,能惊动天下武林门派同聚的事情,只怕再小也是天大的,当即连忙追问。
陈风崇又喝了口茶,呼了口气道:“若说此中关节,只怕与你也还有些关系。
半个月前,寿州的同道发现城里多了许多道士,觉得奇怪,便暗地里追查些许。谁知道追查下来,他们却发现城外废弃的三清观里怕是来了几百个道士。那些道士成日在城里传教,蛊惑穷苦百姓,向他们承诺说只要入教,就有天神保佑,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又说当今皇帝赵祯原是李妃与侍卫生下的野种,被太后以狸猫换走,不是正统皇室血脉。道士们鼓动百姓就地造反,还说已经联络了全国各处的百姓,一旦起事便能另换新天,有功的作皇上做大臣,参与的也能分到土地金银。
寿州的同道见是邪教造反,便联络了各处的武林人士。如今大家纷纷响应,相约六月十八在寿州相会,一来剿灭当地邪教,二来追本溯源,永绝后患。”
孙向景听得心惊,连忙问道:“难道那个邪教……”
陈风崇接口道:“不错,正是太玄教!他们在寿州传道,似是丝毫不知遮掩,只怕是有了些底气,已是成了气候。”
孙向景想了一想,又说道:“寿州老百姓不会那么傻吧?这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邪教,也能鼓动百姓不成?”
陈风崇长叹一口气,望着孙向景,一字一句缓缓说道:“向景,记住了,老百姓不都是明眼人。对他们来说,只要有个合理的借口,再加上些大义的名分,许诺些许好处,他们是最容易被蛊惑的。百姓中有愚昧的,真当太玄教是救世神教,天神下凡,自然跟着死心塌地;可也有自以为聪明的,一早知道太玄教是邪教,总以为‘举世皆醉我独醒’,想从中捞些好处,终归还是落入了太玄教的摆布。更有那些心思险恶的,正如你们路上遇见的响马抢匪一般,只想着搅乱局势,乘机烧杀抢掠,借着太玄教的助力,做些平日里不敢做的事情。
太玄教这次在寿州声势浩大,又是舍米舍面,又是祈福禳灾,听说显了不少神迹,老百姓对其十分相信。听说他们有些已经主动毁去了农具,用以炼制金铁兵器,准备起事了。”
孙向景一时难以接受,只觉得又像梦里,又像故事,又问道:“他们闹得这般厉害,官府也不管么?”
陈风崇苦笑一声,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寿州上下大小官员,只怕早就是太玄教的信徒了。”
孙向景这才仔细思考此事,一想之下又是觉得背后白毛汗直起。若太玄教真的在各地都有信徒准备起事,只怕这一来就是天地倒悬的惨事;加上朝里不知多少官员暗地里支持太玄教,若是他们一个反戈,从寿州攻入开封只需半月不到。届时天下易主,黎民百姓自是置身水火,绝对不可能得到太玄教承诺的种种好处。
孙向景想到这里,又是觉得奇怪。之前在海市之上,自己明明听见太玄教要与两浙船王合作,资助西夏,待西夏秋天犯边之后再作打算,又怎会突然起兵造反?孙向景想之不透,又问陈风崇。
陈风崇看着孙向景道:“这都是因为你啊!”
孙向景一愣,道:“因为我?”
陈风崇点点头,说道:“原本太玄教打算与船王合作,两方出钱出力,帮助西夏犯边,迫使大宋调走在两浙的兵马,他们借此以两浙为根基,缓缓发展壮大。谁知道你和方旭半路杀出,方旭重伤,你更被太玄教掳走。师父大怒之下,不知动员了多少势力,搜天索地也要找你出来。那船王于德水一早听了消息,撇下两浙船帮不顾,自己出海躲避去了。他这一走,西夏人没了银钱来源,所谋之事就此落落空。太玄教众人更是风声鹤唳,生怕彻底暴露惹来朝廷围剿,这才兵行险招,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