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曜仍然穿着万年不变的黑色侍卫服,安静的站在队伍里,看起来只是在执行公务。两人的视线隔着半空相交,秦曜面不改色,眼中不起一丝波澜,平静的宛如根本不认得他。
唐湉还记得昨天一起避雨的交情,刚得知原主和他的血海深仇,还没理得清就又遇到了对方,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处理这复杂的关系,只得默默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秦曜见他扭头,也默默的垂下眼睑,其实他看得比别人更多些。
今日他当值,巡逻到御花园时被白简拦了下来,说是王爷在里头游玩,不许人进去打扰,他们只能在外头等候,秦曜站的位置不远不近,刚好可以看见里头的发生的事。
他担心陛下的安危,怕那贼人对他不利,眼睛一瞬都不敢移开。
老实说,他亲眼看到那家伙笨手笨脚的脸朝下摔进池子的时候,那一瞬竟不知自己是该幸灾乐祸还是觉得无语,这也太蠢了,就那么点高度也能把自己搞下去,果然纸醉金迷的日子过久了,骨头都是软的。
真不像他以前的作风。
唐湉湿漉漉的从池子里爬出来,白简早让人准备了干净的衣裳,唐湉走到一边的凉亭里换上,反正那些人都背过了身,也没人看他果着身体。
再说都是男人,谁没在澡堂子里互相搓过澡,有啥可看的,左右也不吃亏。
他这边换完衣服出来,那边就看小皇帝还盯着池子,走过去道:“陛下,马上就是晌午了,咱们回去吧?”
小皇帝恋恋不舍的又看了一眼,听话的点头。
回去的时候其实没必要再牵手,可唐湉还是牵了,他也想明白了,反正总是要跑路的,只要他不做出格的事,对小皇帝好些也没什么。
小皇帝很安静的跟在他身边,虽然来时也很安静,可这会儿唐湉却察觉到了他的不安。
小孩子们其实是很敏感的,他们往往比大人更容易没有安全感,刚才那些人说得屁话,估摸着他还是听进去了。
分明他才是这个王朝的皇帝,可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暂时的一个傀儡,哪天不顺心了就会死,当着他的面说什么王爷千秋万代,就等同于羞辱。
唐湉知道他心里一定很害怕,牵着他的手走了一会儿,突然半道停了下来。
“陛下,中午臣陪您一起用膳,好吗?”
小皇帝听话的点头,“好。”
唐湉知道不应该,还是忍不住抬手在他头上,轻柔又珍重的拍了拍,低声道:“陛下莫怕。”
尽管他并没说什么指向性的话,可小皇帝却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世人都说摄政王可怕,他也曾亲眼见过他毒死七皇兄的场面,知道这人俊美皮囊下有多心狠手辣,可毕竟只是个才五岁的孩子,而五岁的孩子远没有那么多的心计和辨人的能力的。
褚华陵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他,是悄悄红了眼睛,紧紧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