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真宜的生日在高考结束的后一天,他的人缘有些过于优秀,他们班差不多巢而动,房子里都待不下,和物业说了声,一大帮子人抬着东西去了顶楼天台,谢桥也在。
在顶楼烤肉,祝琇莹倒没忙什么,班长领着大家带着东西来,又收拾好了才走,倒是省心。
纪真宜很快活,有人开玩笑说他生的时间太骚了,竟然是“69”。他也不恼火,回过神来反而捧腹大笑,“怪不得,原来是这样!”
他举着杯子站起来,眉眼两弯,冁然而笑,“今天我生日,祝大家都快乐!”
第二天一早,祝琇莹和纪真宜收拾行李要走了,纪真宜偷懒,带着谢桥躲到天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有些事情说开了反而容易。
纪真宜倦懒地趴在栏杆上,无所事事地玩自己的手指,“其实我也不知道,忘记一个死掉的人要多久?”
谢桥给了他一个非常明确的数字,“八年。”
纪真宜有点意外地扭头看他,“八年?”
谢桥平视着远方,目光空远,“我妈忘记我爸,花了八年。”
叶莺莺嫁给他爸的时候,就是个公主,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娇憨天真不谙世事,是个有情饮水饱的傻女孩。他爸也够宠她,一个小警察忙里忙外,早上去上班,早餐都买好了给她热在锅里。
他爸因公殉职时才三十出头,警队最俊俏最有前途的后生,死在任务中途。楼道里蜚短流长,明里暗里说他妈一身富贵煞,把他爸克死了。
当年的情窦初开的叶莺莺,满心满眼都是爱情。她告诉谢桥,她那时候半夜打电话给他爸,用手按住胸口那颗甜蜜悸动的心,脸蛋红红,凭着一腔浪漫不知天高地厚地说,“谢致肴,我们私奔吧?”
结果他真就来带她“私奔”了。
谢桥觉得私奔是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爱情。
可那样值得铭记的男人,那样隽永刻骨的感情,终究还是随流光一并抛去了。或许现在这样养尊处优,呵护备至的生活才是她真正应该拥有的。
纪真宜笑着说,“我妈忘了我爸,花了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