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轩是被一阵门铃声吵醒的。
昨晚迷迷糊糊被陈歆沫拉起来吃饭,吃完冲了个澡又睡了,原本以为睡不着的,谁知道一觉就到了中午,再睁开眼,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
都怪那个白桃,她对她心软,她倒是对她下得去手,那句“要挣扎”根本不是开玩笑,是真的要她挣扎!
真是,想起来就是一肚子火。
她不挣扎白桃就不慌不忙磨磨叽叽,总归还是那一句,钝刀子磨肉比一刀捅死折磨得多,她被折磨的上不去下不来的,最后只好随了白桃的意。
这不,嗓子都喊哑了。
被迫贞节烈女也是没谁了,真搞不不懂白桃干嘛喜欢看她口是心非?
一边挣扎一边搂着她不放就这么让她心满意足?
又陷入逻辑怪圈了,ai有什么满足不满足的?
陈雨轩洗漱了下,打着呵欠下楼,陈歆沫已经开了门,门外是程七喜。
程七喜带着可乐进了门,灰蓝色的眸子四下打量了一圈,看到了楼梯口的陈雨轩。
“我的ai故障,帮我修一下,价钱三倍。”
又是这熟悉的语气。
陈雨轩拾阶而下,不露声色地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沙哑。
“什么故障?”
陈歆沫这次没端可乐,而是端了杯清凌凌的竹叶青出来,程七喜看都没看一眼,矮身坐到沙发,把她的傲慢无礼发挥的淋漓尽致,却又古怪的并不惹人讨厌。
程七喜没直接回答,而是把那冒着热气的茶递给可乐:“喝了。”
可乐听话的接过,也不管烫不烫,仰头灌了个底朝天,刚吃了午饭的胃实在装不下那么多茶,她喝了一半跑去洗手间吐了吐,出来接着喝。
程七喜看向陈雨轩:“看到了吗?她傻了。”
“严格执行主人的命令不是ai的优点吗?怎么能说傻了?”
“可她以前不这样。”
“它以前什么样?”
程七喜道:“以前她不喜欢喝茶,说茶叶苦,非逼着她喝她就撒娇逃避。”
没有逻辑限制的ai说出这样的话很正常,限制越多越僵硬呆板不知变通。
陈雨轩走到沙发边也坐了下来。
“是不是你另外给它下了什么限制命令?”
“没有。”
“逻辑权限呢?是不是不小心关了?”
“全开着。”
这就奇怪了。
“让它跟我上楼,我帮它做个检查。”
“我知道怎么回事,主人。”
盛完最后一盘菜,反扣上个碟子保温,陈歆沫走出了厨房。
陈雨轩和程七喜的目光全集中了过去,只有可乐视线呆滞地盯着虚无,昨晚走时还残留的那点灵动,经过一夜的发酵已荡然无存。
陈雨轩蹙眉道:“怎么回事?”
陈歆沫微微欠身冲可乐和程七喜鞠了个躬。
“抱歉,昨晚是我不经允许强硬接入了可乐的核心芯片,加了一段系统命令。”
程七喜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灰蓝色的眸子看不出悲喜。
“删掉,马上!”
这话不是程七喜说的,而是陈雨轩。
擅自动别人的ai,这是违反法规的,根据情节严重甚至可以判刑。
程七喜一向言简意赅不愿多说,却没想到,陈雨轩都说删掉了,她却问道:“写了什么?”
陈歆沫如实以告。
程七喜一反常态地继续追问:“为什么要写这个?”
陈歆沫眼帘低垂,长睫铺陈着淡淡暗影,稳声回道:“我想知道ai到底有没有自我意识。”
“那你得出结论了吗?”
“我觉得我错了。”
“哪里错了?”
陈歆沫始终垂着眼帘,遮掩了眼底不属于ai的复杂情绪。
“我不应该在可乐身上做实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可乐有没有自我意识和我有没有并没有直接关系。”
程七喜灰蓝色的眸子转向了自己的ai,一字一句道:“你的意思是,可乐没有自我意识。”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陈歆沫点头又摇头。
“这个需要时间去验证。”
“什么意思?”
“没有任何限制的情况下表现出的自我意识,很难区分是真的自我意识还是系统命令导致的结果。要想区分,首先要做的就是关闭所有的不设限,再加上系统命令,然后交给时间来解答。”
“你的意思是,在设限的情况下,如果可乐还能表现出自己的意愿,那就是真的具有和人类相似的意识?”
“是。”
程七喜站了起来,微扬着下巴,依然是那傲慢无礼的样子,声音冷冷的。
“马上删除。”
陈歆沫自己写的,删起来自然也不难,只要可乐打开蓝牙,她就可以轻松连接并删除。
一秒钟后,删除结束,重启可乐。
再睁开眼时,可乐的眼神明显变了,第一反应就是冲进洗手间漱口。
“主人太坏了,骗我喝那么苦的东西。”
陈歆沫拿了毛巾给她擦脸。
程七喜难得认真看了眼陈雨轩:“我以为陈教授是个聪明人。”
——什么?
不等陈雨轩开口,程七喜已领着可乐出了玄关,头也不回回了自己家。
——话说一半留一半是什么意思?
不管怎么说,程七喜没有追究初陈歆沫的责任,这份人情她记下了。
陈雨轩看着陈歆沫关了门,又看着陈歆沫进了厨房一盘盘往外端菜,蹙起的眉心就没缓下来过。
“白桃。”
“主人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