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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隔了很远,这边依然能隐约听到从那边战场上传来的怒吼与惨叫之声,从望远镜中更是可以清晰看到被斩断的肢体甚至人头滚入大海,看来不是在做戏。对面不是一支船队而是两支,而且彼此之间打得正欢。

这边众人不约而同都舒了一口气,看来不是中埋伏,只是巧遇而已。解席刚刚接通了电台,原打算提醒主基地小心突袭的,此时也暂停了动作,转头看向那边。

“这唱得是哪一出?”

“打劫啦,海盗船打劫商船而已,这一时期南海上常见的剧目啦,我们有幸看到一场真实表演。”

三排的一班长敖萨扬扶一扶鼻梁上眼镜,轻声开口。他是台湾宜兰人,国语中总带着一股子闽南腔。在他的提醒下,大家也渐渐分辨出形势:果然是一群体型较小的广船正在围攻四艘较大的双桅福船。那四条福船都是远洋船型,吃水很深,看来载满了货物。不过此刻已经被许多挠钩绳索搭住,就好像被蜘蛛网粘住的蜜蜂,想跑也跑不了啦。

一旦弄清楚与自己无关,琼海号上众人的心情就放松许多,不过接下来怎么行动总要拿个章程。大家都把目光投向王海阳,而王海阳则让大家自己看着办——他只管打仗的事,其它事情不啰嗦。

耸耸肩,凌宁率先摊开双手:

“这一时期能在海上跑的都不是啥好鸟,咱们没必要胡乱出手,还是打酱油吧。”

凌宁的意见得到了大家一致赞同,这一时期在大海上,尤其是在东南亚这边,海盗船和商船这两种角色随时可以互相转换。海面上是没有什么法律可讲的,一艘海船孤零零航行在洋面上,看到远处出现帆影就赶紧要作判断——比自己强的,赶快逃跑,不如自己的,可以考虑抢上一把。发财或丧命,往往就在这一念之间。

如果是平时,这帮无聊的现代人没准儿还会考虑去主持个正义什么,不过现在大家都有任务在身,也就懒得再多管闲事了。

……于是,怀着打酱油的悠闲心情,琼海号慢吞吞在距离那片鏖战沙场约一千米的海面上缓缓滑过,黄晓东按照大家的要求特意放慢了速度,好让众人能多看看热闹。

这艘突然出现,而且体型如此巨大的大铁船显然也给了对方极大震撼,那四艘被围攻的福船自顾不暇管不了太多,而明显已经占据上风的攻击者一方反应就比较激烈,几艘处在外围,体型比较大的船只迅速脱离战圈,面朝琼海号摆出戒备姿态。

这边通过望远镜可以清晰观察到:对方的船甲板上,许多水手正慌慌张张跑来跑去,推开甲板上乱糟糟的箱子木桶,露出几门口径可怜的六磅小炮来,紧张兮兮朝着这边瞄准。

琼海号并不介意这些小家伙的紧张,就好像高傲的狮王经过羚羊群时完全不在意那些草食动物的戒备一样。双方距离千米左右,那些小口径炮无论如何形不成威胁。大铁船只是安静而无害的保持原有航向,继续朝琼州府开进。

如果……如果没什么意外发生,事情也就到此结束了:琼海号上众人看一场大戏,抢劫者照样发财,那四艘倒霉的福船仍和他们在历史上的结局一样,该咋样就咋样。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永远充满着意外。蝴蝶翅膀总是要扇动一下的,而且这次,引发“意外”的还不是琼海号上这批现代人,至少不是由他们主动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