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之前,牧斋兄向天子请求恩典,赐予那些髡人举子功名,当时学生是很不以为然的,国家名器,岂可轻授。然而以今日之所见,举人怕还是低了,就算进士,都未尝不可。至少,放出去任一方州县,是毫无问题了。”
这句话让钱某人心中暗自得意——那帮短毛都是在他手中得到的功名,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科考,但是按大明的习惯,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称为是他的门生了。眼下周延儒承认了那些人的学问,无疑也是在夸赞他的眼力。
心下虽然大喜,嘴上却依然按照文人习惯谦逊道:
“玉绳赞誉太过,我看他们为人处世上都还稚嫩得很,当不得什么大用。”
周延儒嘿嘿一笑:
“除了那些四五十岁才登榜的,新科进士哪个不稚嫩?为人处世么,投入宦海中历练个几年,总是能学出来的。可‘官府是体现统治阶级意志的工具’这句话,我大明朝的进士,又有几个人能够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第六百六十八章 还是谈钱吧
这句话说出,厅中另外三人都是脸色凝重,就连毕自严也终于停止他的推演计算,抬起头来加入到了交谈之中:
“我看那个小郭也只是拾人牙慧而已,他本身其实并没悟透这句话的意思。”
旁边杨一鹤也笑了笑:
“如果是自己悟出来的,或者真正学通了,反而不会这么随随便便拿出来卖弄了……必定是就学而来。而且看他们的态度,似乎无论学的人还是教的人,都没把这些道理太当一回事。”
周延儒也是一声长叹:
“屠龙之术啊!居然如此轻佻对之……真不知道这些髡人是从何而来,他们的学问又是何人所授。”
这声感叹过后,在座几人又一次陷入沉寂中。关于这伙短毛的来历,朝野民间早有多方猜测。但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只是这群人来自海上,其它便再无头绪。
当然不止一个人说既然短毛已经受了招安,又不是那么难以打交道,何妨当面向他们询问呢?可这句话说的人挺多,真正敢去做的却一个都没有,就连公认跟他们关系最密切的老钱,此时在周大首辅的目视之下,也只是打了个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