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的剑稍稍往左一寸,刺穿的就会是沈离淮的脑袋。
收回剑后,赵亦泽没再看沈离淮一眼,他目不斜视地绕过她,像她于他而言不过是不甚重要的陌生人,同道殊途。
既然她对他的一片真心弃之如敝屣,那他便收回。
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有了援军,这一仗自是大获全胜,更别说还有皇上亲临了,大大鼓舞了士气,边关士兵勇如猛虎,蛮夷节节败退。
赵亦泽回到营中,在主帐和将领都打过照面后,单独将沈离淮留了下来,他在书案后坐着,沈离淮垂头在冷硬的地上跪着。
营地本就是草草在空地上搭了个帐篷,能遮风避雨已是不错,土地上的沙砾是不怎么管的。
尖锐细小的沙砾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嵌入沈离淮的膝盖柔软处,寒湿顺着相接的皮肉攀钻入温软的骨肉,贪婪地吞噬她体内本就为数不多的暖意。
赵亦泽的态度比冬日严寒更甚,他一眼都不曾看她,随意翻阅着书案上堆积的公文,就当那下面跪着的人不存在,他们的沉默像是在对峙抗衡。
跪得久了,沈离淮浑身被冻得僵硬如石,尤其是膝盖骨。
刚开始还能感觉到刺痛和寒冷,可到现在,也不知是她适应了疼痛,还是因为跪得太久,她感觉她膝盖那处像是被剜去骨头,然后被塞了两块石头进来充当膝盖骨。
不痛,却很胀,下坠的胀,像是她薄薄的皮肉兜不住那沉重的膝盖骨,那无力的感觉,连带着想将她跪得笔挺的身子拽下去。
但沈离淮的身子硬是纹丝不动,刚开始是如何的身姿笔挺,现在依旧是,看起来轻松自如,久跪似乎对她并未产生什么影响。
只有她惨白如金纸的脸色和身侧紧握的拳暴露了她只是在死撑。
而书案后的赵亦泽看似全身心都落在手中那不知所谓的公文上,但实际上余光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离开过地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