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儿今日去卢氏府邸请那家主结算月银,他好似不在府邸。今日买不了药了……”
月说到后面,少年声音越小。
妇人抚了抚少年湿漉漉的头发,笑:“我本行将就木之身,这般苟延残喘着,也只是拖累望舒。”
“阿母怎会拖累望舒,是儿不争气,不能带阿母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祁晏扒着蒸饼,轻轻道。
妇人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她儿望舒怎会不争气,不争气的是这世道啊。
若是他不曾生于祁氏,没有逆贼之子这身份,如今怕是早便成为享誉中原的小郎君了。
说来说去,还是祁氏拖累了他。
夜。
一声闷雷惊醒了祁晏。
他听到主屋传来的咳嗽声,连忙提灯过去。
妇人咳得面色惨白,直至吐出了一口血。
祁晏呼吸一簇,慌忙道:“阿母莫急,我这便去当了玉佩给你抓药!”
他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妇人颤巍巍道——
“那是你阿父留给你的唯一物件,当不得啊。”
祁晏的步伐微微一顿,他低声开口:“若能留住阿母,当了又何妨。”
妇人便这么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望舒……”
又是一番咳嗽后,妇人眼中的光慢慢泯灭。
等祁晏回来,妇人的身子已经凉了大半。
意识到什么,他手中的药包骤然落地。
阿母……
十年前,他没有了阿父和家。
现如今,他连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
祁晏眼中的光也灭了。
为妇人下葬那日,范阳再落大雨。
祁晏为妇人烧了许多纸钱,目光空洞地来到一处河边,看着这汹涌澎湃的河流,他抿了抿唇,毅然跳入水中。
……
五月二十。
佃农看着这大雨,连夜守在大棚边上,生怕给冲毁了番薯幼苗。
又有几个佃农去看了水稻,见其无碍便放下了心。
等雨停后,几个门客过来记录农作生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