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我的使命到此结束了。”说到这里,普塔莱斯就再也说不下去了,而萨佐诺夫拍着他的肩膀,两人相互拥抱。普塔莱斯踉跄地走向门边,抖着的手好容易才把门拉开,出去的时候,低声地道着:“再见,再见。”
无论有多少人像普塔莱斯一样极不情愿,战争已经无可阻挡地降临了。
在德国对俄宣战之时,德军在西线的军事行动已经开始了。在未予宣战的情况下,德军第16步兵师第69步兵团的先遣部队越境进入了卢森堡——在施利芬计划中,德军将借道比利时进攻法国,而进攻能否顺利展开,卢森堡的铁路事关至要。这个国土面积仅有两千多平方公里的中欧弹丸小国,铁矿资源丰富,自16世纪以来逐渐发展形成了繁盛的钢铁工业体系,其境内铁路纵横、交通便利,国家的中立则得到包括德国在内的五大国保证。
在强者面前,这种保证永远是一张脆弱的纸。
诸强环伺的地理环境,使得人口仅有25万的卢森堡选择了无武装中立的国策,加之这个国家由拿骚的威尔堡家族统治,德军在卢森堡的行军行动简直像是一次愉快的旅行,但在德军越境之前,富有戏剧性的一幕出现在了德国首都柏林。忧心如焚的首相贝特曼坚持在等候英国那边的明确答复时,德国军队不管怎样都不得进入卢森堡,而这一次,德皇没有征询毛奇意见,他直接命令副官用电话和电报通知设在特里尔的德军第16步兵师指挥部暂时取消行动。
获悉这一消息,小毛奇立即赶往皇宫,同德皇进行了一场语气激烈的争论,威廉二世不愿再次做出让步,但当他的命令送抵第16步兵师时,先遣部队已经越过边境,指挥部不得不紧急派出通讯官前去通知部队撤回。
闹剧进行时,事件的始作俑者,德国驻英大使利希诺夫斯基,连夜拜会了英国外交大臣格雷,两人作了进一步的沟通。利希诺夫斯基极其伤心地意识到了自己理解上的错误,他很快给柏林发出第二封电报:“英国的积极建议已基本无望。”
威廉二世大失所望,深夜11点,他在寝宫召见了小毛奇,恨恨地说:“现在你可以为所欲为了!”
性格忧郁、缺乏自信的小毛奇,突然发现决定德国命运的重任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连串的事件已让他忧烦不堪,这下更是心绪不宁。
不管怎么说,更正命令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发到了德军第16步兵师。
在卢森堡境内不远,离比利时的巴斯托尼仅约12英里的阿登山脉的山坡上,有一个德国人称为乌尔弗林根的小镇。它周围的山坡草地,是乳牛牧场;斜坡上的鹅卵石小街,即使在8月的收获季节,也不容许有一小捆干草失落在地,否则就有违这个大公国严格的市政清洁条例。小镇下面是个车站和一个与德国、比利时电报线路衔接的电报局。这就是德国军队的第一个目标,8月1日夜里,德军先遣部队驾乘摩托车占领了这个地方,然后,接连两拨通信兵送来截然相反的命令,临近午夜的时候,他们总算搞清楚了上级的最终决定:继续占领行动!
就在德军进入卢森堡的时候,法国军队却已从德法边境后撤10公里,因为法国人不愿承担挑起战争的恶名,他们担心一簇树丛、两个巡逻兵的相遇、一个威胁姿态,恶狠狠地瞪人一眼、一句粗话、一声枪响,都有可能成为引发战争的意外事件。
同样是军事冒险,一进一退的鲜明对比,显现出两个国家风格迥异的政治思路。
因为主动的出击,德国已然在道义上处于下风。
德国对俄宣战并派兵进入卢森堡的第二天,8月2日,星期日,法国开始正式动员。
这一天,法国所有教堂、修道院都敲响了大钟,随处可见离别的感人场面,预备役军人拿着行李和花束,在集结点列队待命。应陆军部的征募公告,大量出租车和私人车辆加入到运送军人前往兵营的行列。在巴黎的协和广场,自1870年以来就一直蒙在斯特拉斯堡雕像上的黑纱被揭去,人群一片啜泣,到处是高呼“阿尔萨斯万岁”的声音,而在所有的饭店,乐队都高奏着法、俄、英的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