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麦纳麦附近修建军用机场和部署战斗机联队具有积极的军事意义,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爱尔兰在巴林的防务都只是象征性的,几乎不具备对抗外部进攻的能力,这跟巴林出产原油的重要战略地位极不相符,很多爱尔兰民众对此感到不解,但在爱尔兰高层,官员们对夏树钦定的策略一致赞成。如今的波斯湾是德国和奥斯曼帝国非常看重的地盘,仅奥斯曼土耳其就在这里部署了四十万大军,而德国不但派驻了十数万陆军部队,还常年部署有实力非常雄厚的战斗舰队,并在阿巴斯和科威特两地建立了大型海防要塞。如若巴林受到了敌国的军事威胁,那就意味着德国和奥斯曼的军事部署已被打破,哪怕爱尔兰把本国所有的军队都派驻过来也无济于事。
适量的军事部署有助于保持巴林的稳定局势,在夏树的亲自干预下,爱尔兰政府对巴林的“保护”采取了温和开明的策略,他们修建的交通、供水、医疗、学校等公共基础设施一律向当地人免费开放,并鼓励爱尔兰投资者为当地人提供工作岗位,而且以官方公告的方式让来到巴林的爱尔兰人尊重当地阿拉伯人的信仰和风俗,这些举措让原住民很快适应了同样来自欧洲的新管理者,甚至于跟着爱尔兰人一起赞颂爱尔兰国王的伟大。
夏树并非大爱万物的圣者,也没有妄想用宽和的策略改变这些殖民地和被保护国终将独立的历史潮流,他只是希望在这股潮流到来之前,能够从巴林获取尽可能多的石油资源,从而为爱尔兰的经济崛起提供充足的动力,所有的基础设施投入只当是提前给巴林人的回报。在这方面,巴库是一个很有警示意义的反面案例——巴库所在的高加索地区并非俄罗斯的传统领地,它在历史上几经易手,直到近代才在俄国的版图中固定下来。巴库的油田实行工业化开采以来,很快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石油产区,给俄国的经济和财政带来了极大的益处,而这里的石油储量足够开采一个世纪,然而才三十多年,它便迅速由盛而衰。在1904年,石油工人因为生活和劳动环境极为糟糕而举行总罢工,俄国的政府官员想出最愚蠢的一招——挑动民族矛盾,他们向切尔克斯人、鞑靼人、车臣人等山民提供武器,怂恿他们去攻击作为罢工骨干的亚美尼亚、波兰、乌克兰籍工人。巴库陷入血雨腥风之中,剧烈的动荡让俄国石油产业陷入瘫痪,大量石油设施化为火海。俄国石油工业在大战爆发前10年间持续滑坡,1904至1913年,俄国石油出口在世界市场上所占的份额从31下降到9,而俄国的国家经济也因黑色黄金的持续贬值而一落千丈。
以夏树的明智策略,巴库的黑暗一幕自然不会在巴林出现。随着石油经济的繁荣,越来越多的衍生产业开始在麦纳麦及周边涌现,年提炼原油能力超十万吨的大型炼油厂已在兴建当中,与之相应的化工厂亦从规划进入了实施阶段。见效更快的是符合巴林地理条件的旅游度假业,爱尔兰政府出资修建的大型疗养院已经落成,它只为高级军官、荣誉士兵、劳动模范等官方认可的人士提供免费疗养,然后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在爱尔兰扩大影响。投资者闻风而动,用不了多久,商业化的度假疗养设施就会应运而生,进而吸引爱尔兰国内外的旅游者前来。
“库·丘林”号在麦纳麦的维修持续了一个多星期,夏树夫妇几乎赤裸享受着阳光沙滩和棕榈椰风,而后抽空去了一趟科威特,拜会了他在德国海军时的旧同僚弗朗茨·冯·希佩尔,这位日德兰大海战的英雄以海军中将军阶担任德国波斯湾分舰队的司令官,并从1918年初开始兼任德国的波斯总督,他的旗舰是常驻波斯湾地区的凯撒级战列舰“凯瑟琳”号,另有无畏舰4艘、战列巡洋舰1艘,如此可观的作战力量足见德国对波斯湾石油资源的重视程度。
德国波斯湾分舰队屯驻于此不仅仅是象征性的存在,最主要的防备对象依然是英国。伦敦条约签署后,日不落帝国的殖民版图分崩离析,大量非洲殖民地连同苏伊士运河的易手使英国本土与亚洲殖民地之间的联系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为了弥补波斯湾石油资源的损失,英国不得不加强对东印度群岛和马来半岛的石油开发,但那里的油田分布广、规模小,火山、地震、沼泽、丛林给开采带来不少困难,开采和运输成本都高于波斯湾石油,进一步扩大产量需要不断的勘探和投资,而且还面临着亚洲新兴国家的直接竞争,若能重回中东地区,必然会对英国的经济复兴产生巨大的推动作用。
第117章 煮酒论英雄
走上“凯瑟琳”号的舰桥,夏树依然清楚记得,大战爆发前一年,这艘新锐无畏舰在基尔举行的入役仪式,当时真可谓盛况空前。从拿骚级到赫尔戈兰级再到凯撒级,德国主力舰的吨位和战力不断提升,德意志民族对海洋的雄心壮志也在与日俱增,几乎人人都意识到英德之间终有一战,无论军人还是民众,投身战备的热情近乎于狂热,只是很少有人料到,战争来得如此之快,德国公海舰队并不是在实力基本对等的理想情况下迎战英国本土舰队,双方主力舰艇的数量和总吨位接近二比三——这是一个令人沮丧的比例。
在日德兰海域,烈焰映红了天穹,钢铁的碰撞惊心动魄,意志的对决可歌可泣,德国海军一战而挣脱束缚,此后高歌猛进,再没给对手翻盘的任何机会。时光如水,匆匆流走,一转眼已是五年,科威特湾的碧波轻盈冲刷着德国战舰的水线,身穿白色夏装的德国水兵们以轻松的心态吹着轻柔的海风,画面的背景是古老的科威特城……
“自从1915年进行大修之后,最大的改动就是主桅瞭望台,以前最多容纳三个人,现在是五个,并且加装了一台三米测距仪。”
介绍了这些,冯·希佩尔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满怀敬意地说:“工程师们不是不想对它动手,而是发现它的设计完全符合海战需要,多塞一门副炮进来都会破坏了它的平衡,足见陛下设计的战舰有多么的完美!”
这是由衷的赞美,也是夏树一直引以为豪的事情。看着经过修补、刷漆,但仍能看出创伤痕迹的舰桥外壁,抚摸着洁净如新的栏杆,他笑而不语。
希佩尔像是要将这些年来的种种感慨一吐为快,他说:“因为有这样的战舰,我们能够赢得了胜利,能够挽救许多生命,能够获得世人的尊敬。每每想到这些,我们就会想起您,您是德意志永远的骄傲!”
夏树郑重其事地回应道:“正因为有您这样出色的指挥官,有勇敢无畏的海军将士,一艘战舰才能够发挥出它的设计能力,是你们为德国赢得了胜利。无论身处何处,我永远以你们为骄傲!”
得到了夏树的称赞,希佩尔反而谦虚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大局观比不上公海舰队总司令舍尔,应变能力不及功勋卓著的施佩和苏雄,战术谋略逊于主力战列舰队指挥官贝恩克和丰克,他之所以能够戴上蓝色马克斯勋章,得益于德国海军在日德兰海战中的精妙部署,而这份作战计划的智谋源头,恰恰是站在他眼前的这位天才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