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拉赫刚在心里发出这样的哀叹,耳边就有人用铿锵有力的声音狠狠鞭笞了他的懦弱。
“除掷弹兵外,所有人刺刀准备!”
这是德国军队的作战口令,字词的发音跟爱尔兰盖尔语有几分相似,大多数爱尔兰士兵应该都能听懂。片刻过后,加拉赫听到相同含义的爱尔兰语,看到同属一个伞兵战斗组的步枪手们纷纷拔出刺刀装上步枪,看到接替轻机枪手的二等兵跪蹲在地,在给轻机枪换装弹匣,看到赖利下士斜倚着堑壕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战壕外面的情势。
在被英军骑兵和战车压制的时刻,每个人都在准备反击,加拉赫更加对自己刚才的求全想法感到羞耻。枪榴弹采用的是触发引信,能够攻击射程内的任意目标,所以,他没有卸下枪榴弹发射筒换装刺刀,而是准备给当面之敌狠狠一击。
少顷,开火的口令声在紧挨着的德军部队那边响起。德军士兵们纷纷端着装上了刺刀的步枪向前射击,防御火力如同受压的弹簧般骤然发力。在各种叫喊、疾呼声中,众多将士毅然起身,努力阻挡英军的跟进部队;掷弹兵们纷纷朝英军战车投出磁性反坦克手雷和燃烧弹。
加拉赫握紧手里的步枪,等待着赖利下士的号令,然而下一秒,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沉闷的发动机轰鸣声掩盖住了一切声响。
有了之前两次被碾压的经历,加拉赫知道,一辆英军战车就在面前,如果没人能够阻挡住它,再有最多半分钟,它就要从这条堑壕上开过去了。
想到刚刚消失在眼前的鲜活生命,加拉赫猛然起身,枪口正好对准了英军战车。
这是一辆维克斯k-ii,它后面没多少骑兵,但数量可观的“维克斯”、“基钦纳”正越过那些被击毁的战车残骸隆隆驶来,而联军的炮火这时已明显减弱了很多。
防线守不住了!
加拉赫心中哀鸣,瞄准射击的动作没有任何的迟疑。射出的枪榴弹准确击中了十数米外的英军战车,车体正面是它装甲最厚的部位,但厚度也不过20毫米,根本挡不住一枚反装甲枪榴弹的攻击。受损的战车继续向前移动,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在距离堑壕五六米的地方完全停了下来。
车上的武器没再开火,也没有乘员弃车逃生,是怕出来被打成筛子,还是已经悉数毙命?加拉赫有这样的疑惑,却没时间思考太多,他低头装填枪榴弹,没注意二等兵哈特跌跌撞撞来到身旁。
“下士阵亡!”哈特哭丧着脸说,“是被英国骑兵砍死的!”
加拉赫大吃一惊,这意味着他极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发生了。虽然他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眼下的战场形势复杂至极。联军也许能在一场苦战之后守住阵地,也许马上就面临着一场灾难般的大溃败。
没等加拉赫开口,哈特又说:“北侧的阵地似乎已经被彻底攻破了!”
放眼望去,北侧阵地枪弹焰光衰微,联军在那里的抵抗看来已经大为减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