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问的人越来越多,来了又走,走了又有人来。谁也没等到林泽闯过鬼门关的消息。没事儿的留在医院内等候,有事儿的留下下属一起等。手术不结束,没人会轻易离开。
整栋医院都隐隐透着一股森冷焦虑的意味。谁也不知道林泽什么时候能醒,又或者会不会醒。最重要的是,醒了后,他是能恢复原状,还是一辈子躺在床上,或坐在轮椅上?
车祸最容易造成的损伤有两个部位。脑袋和下肢。
脑袋摔出问题,除了万分之一的幸运之外,多数情况不是脑震荡就是植物人,或者干脆脑死亡救不活。
下肢被撞坏,轻者瘸,重者瘫痪或截肢。
除了那万分之一的幸运,其余结果都是最靠近手术门的女人无法接受的。
可命运何时因为人的意愿而改变?
它总是恶毒还自以为有趣地玩弄着所有人,不曾愧疚,亦不曾慈悲。
这是一个无眠的夜晚。这也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手术室外的人是如此,手术室内急救的医生亦是如此,包括赤裸躺在手术台上,数个钟头的急救过后身躯仍不由自主轻轻抽搐痉挛的林泽。
不置身其中,谁也不会明白这是一份怎样的煎熬。煎熬到韩小艺想哭都哭不出来。煎熬到薛白绫……
她第一次懂得灵魂深处的难受与痛苦是什么滋味。也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没有后悔药吃。若是有后悔药,后悔还会成为世上最痛入骨髓的折磨吗?
啪嗒。
凌晨五点。手术室上方的指示灯戛然熄灭。所有人的心都在这一刻提起来,紧绷绷,颤巍巍的。
数名医生疲惫不堪地走出手术室,当为首那名五十多岁的副院长摘下口罩,疲劳而欣慰地宣布林泽脱离危险期后,走廊上的人群均是发出一声轻微的哗啦声。
而韩小艺,那个由始至终都安静坐在凳子上默然不语,冷静到离谱的女孩却是忽地无力地蜷缩在墙角,疯狂地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