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不以言获罪,政治风气其实是华夏上下几千年最为开放的时候,敢言者不仅无罪反而有功,历代大宋皇帝看御史台,越是能攻击的官员越会得到皇帝的青睐。若是言官结交权贵,便是文人之耻辱。
秦桧听言,面色大变,郑智话语,若是拿到朝堂诸公面前去说,兴许会被人觉得是幼稚。但是在这些年轻士子面前说,便不一样了,这关系到一个文人的品德。长辈之人,不论做了多少坏事,或者内心有过多少龌龊,在后辈面前永远都是要装作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郑智在这些年轻后辈面前如此去说秦桧,这叫秦桧如何立足。
“郑智,你不过仗了童贯之势,蒙蔽当今圣上,侥幸从一个军汉得了如今官职,你身为四州经略制置使,可考过什么功名?可在东华门外唱过大名?有何脸面在我等圣贤子弟面前侃侃而谈,有何脸面混到文人圈子里来?这矾楼文人聚会又岂是你有资格来的地方?”秦桧倒也是聪明,以彼之道还治彼身,郑智说他没有文人风骨,他便说郑智连文人的资格也没有。
郑智一听,眉头一挑,站起身来便道:“若是文人都如你秦中丞一般以阿谀权贵为当官之道,稳坐乌台却是从来不为官家谏一直言,每日徒领俸禄蹉跎度日。这天下文人要来何用?不知秦中丞身为圣贤子弟,是作出了一篇锦绣文章?还是写就了一篇传唱诗词?要说侥幸,以秦中丞腹中诗书,能唱名东华门外才是天下最大的侥幸。”
众多士子听得两人互相毫不留情面的话语,皆是愣在当场,两人一个从三品,一个正四品,皆是朝中大员,如此互相攻击,这些年轻士子哪里见过这般场面。
却是郑智一语,当真也说中了许多人的心思。这秦桧,要说政绩,众人也未有过耳闻,要说诗词文章,众人更是不曾听过。反倒是郑智郑观汐,还有几分名声,至少在座众人大多都听过郑智写的词作。
此时众人眼神皆往秦桧看去,便是要看秦桧对于郑智的话语如何回复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无敌郑智
秦桧听得郑智言语,心中立马想起了郑智当着皇帝赵佶面前所作的《浪淘沙》,又想起在这矾楼一袖处听得的郑智几曲大作,用文人或者圣贤子弟这种词汇攻击郑智,不免有些心虚。一时间当真有些语塞。
秦桧铁青着脸语塞当场,许仕达自然要立马冲锋陷阵,连忙说道:“郑智,你不过侥幸作得几曲小词,安敢如此攻击当朝御史中丞,御史台为朝廷纳谏之重要衙门,岂可容你一个外官出言攻讦,你当真好大的胆子。”
许仕达出言“护主”,倒是正中郑智下怀,今日本就是要来会一会这个许仕达的,见他送到面前来了,郑智开口斥道:“此处哪里有你说话的余地?西北大战在即,你身为灵州知府,更是首当其冲,竟然还在东京饮酒听曲,枉为一方父母官,枉读十年诗书,如你这般品行之人,哪里有资格做官,你又有何脸面穿着这一身官服招摇过市?”
郑智话语一出,满场一片哗然,众人最先惊讶之事便是西北又要开战了。随即都往许仕达看去,心下便想,难怪这许仕达现在回东京的,原来是为了避战。
众人猜测倒是不错,许仕达竭力要把这传递军情的事情接下来,避战也是主要原因之一,许仕达刚一得知党项人正在集结大军秣兵厉马之时,便是大惊失色,这汴梁城里的文人,十个有九个是这种贪生怕死之辈。
但凡有些骨气,这汴梁城也不会被金人马蹄肆意践踏。靖康之事,当真有太多可笑,即便汴梁内城未破之时,这些文人哪个不是任由金人摆布,便是皇帝也是如此。徽钦二宗于内城之中,金人叫哪个皇帝出来,哪个皇帝便自己乖乖出来束手就擒,整个百万大城,没有一人反抗,提议反抗之人反而被排挤,可悲至极。
许仕达听得郑智话语,又看得众人眼神,心中哪里不虚,开口说道:“我是为了传递军情才亲自从西北回的汴梁,岂是为了避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