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章没有低头去看紧抱着的骨灰盒子,只是盯着他刚才没来得及关上的门,“你非要让我说,我……不知道。”
齐臻突然有些无力,“问题迟早要解决,逃避没有用,不知道怎么做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周行章微微偏过头,“你能出什么主意?把骨灰埋了还是洒了?”
齐臻慢慢走到周行章身后,疲惫地微微弯下腰,靠着周行章的背,侧脸贴在人后肩上,“我不会说这是我的骨灰,应该由我来处理,纪维谷死了,作为他的丈夫你有权决定怎么安置,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我排除在外。
“行章,我是因为你才在这里的,如果你不接受我,我能去哪儿?我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胡说八道!你为你自己活着,干嘛把自己的命绑在别人身上?!”
贴在周行章背上,齐臻能听到对方说话时胸腔的细微震动,他抬起手臂想抱一抱周行章,然而抬起半晌又颓然地放了下来。
——齐臻根本想象不到如果没有周行章,他重来一次还有什么意义。
他本来就是极端自私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为复仇就利用了无辜的周行章和卓越,只是复仇之后他的存在似乎瞬间没有意义了,他最早的时候就想过他为什么还要在别人身上借尸还魂,他为什么还活着,可能只是因为周行章。
齐臻对很多东西并不喜欢,事业对他来说也不过只是达成目的的工具,他不看重曾经一手创办并发展起来的易捷,也对现在的东江集团没有留恋,好像他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是为了将空闲时间塞满。以前他想的是怎么复仇,怎么让他的仇人付出应有的代价,现在他只想让周行章完完全全接受他,然后一起好好活着。
似乎不去想和周行章有关的事情,他就无事可想,无事可干。
他在情感上依赖周行章就像菟丝花紧紧缠绕着它的寄主。
齐臻不是不明白,却无能为力。
没有人教过他怎么去辨别爱,学会爱,如何爱,他能做的不过是把最重要的人绑在身边,他的理智不是为情感服务的,卓艺林教给他的除了仇恨就是看似平静实则歇斯底里而疯狂的控制欲、占有欲。
他也会怕,怕周行章不是全心全意的对他,明明是一个人,齐臻现在却总有被割裂的感觉,看着周行章对纪维谷的执念,就好像对着另一个陌生的人。
齐臻自始至终没能抱住周行章,他心底里那点可笑的自尊让他没办法坐到全然的低声下气,面对着周行章的质问,他只能攥紧了手,忍耐着腹部的僵冷和揪痛,轻声道:“留下来,别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