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黑透,在一个看上去是六品官员的人带领下,两个白衣女子缓步走了进来。
大理寺的监牢是收拾过的,并不阴森,看似去更像是酒楼的普通房间,干净,整洁,透亮。
这位六品官看着柳如是与苏溪二人,低声嘱咐道:“二位小姐,卫大人交代了,不能多待,还请二位快一点。”
柳如是带着斗篷,遮住了头面,闻言轻轻躬身,道:“多谢大人,小女子记得。”
这位官员带着柳如是二人来到钱谦益的牢房前,支走其他人,又嘱咐一句,这才离开。
柳如是拿下斗篷,看向里面的钱谦益,眉头微蹙,神色有些复杂。
现在的钱谦益,狼狈,颓废,枯槁,简直就是一个多年的流浪老汉,丝毫不见秦淮河上那个诗情洋溢,纵酒高歌,潇洒的大才子。
柳如是心里轻叹,不管怎么说,钱谦益的这个下场是她引出来的,看着有些不忍。
柳如是上前一步,看着钱谦益,唤道:“钱先生。”
钱谦益僵硬的神色微动,转头看去,柳如是宜嗔宜喜的俏脸出现在眼前,他眉头皱了下,摇头道:“都说戏子无情,妓子寡义,没想到你还会来送我一程。”
听着钱谦益的话,柳如是,苏溪都是脸色微变,钱谦益的话看似无意,着实还是伤人。
柳如是心有愧疚,蹙着眉头道:“钱先生,我已经用尽了我的办法,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钱谦益看着她,肥胖的五官没有一丝波动,又转头看向窗户里的月光,道:“此乃天灾并非人祸,天意不变,人力不可改。”
柳如是看着钱谦益,道:“钱先生是说,这件事是皇上的意思?”
钱谦益脸上露出一抹嘲讽,道:“若是没有宫里的意思,谁能把我从南直隶一路押来京城?没有宫里的意思,汪乔年会亲自主审我吗?张问达,沈珣,吕大器又怎么来陪审?”
柳如是心里微沉,如果是这样,那就真的没办法了,天意难测,动若雷霆,万难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