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窄小的廊道上放眼望去,月亮很大,岳城东南西北的房屋鳞次栉比,纵横交错的道路将各个街区划分出排列有序的地形。温信阳早已将岳城及郊外地形图牢记于心,他看着月下街道,目光莫测,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警卫员从小兵那儿取了翻毛披风,从身后围在温信阳肩上:“将军,更深露重,请多保重身体。”
温信阳呵出一口热气,白气在冷风里迅速消散,道:“有心了。”
这警卫员姓刘,比温信阳大一岁,还不是警卫员之前同温信阳便有旧交,以前也在同一所私塾念书。温信阳信得过他,四下无人时会叫他一声“刘哥”,刘哥便也当他是亲人般,细心照顾,事事都同温信阳商量,两人比亲兄弟还亲。
刘哥知道温信阳今日心情不好,猜也晓得是因为娶亲的事。
他叹了口气,劝慰道:“你非得这会儿出来,可是睡不着?要不,哥陪你喝酒?”
温信阳摇头,哪怕在熟悉的兄弟面前也依然是那副不冷不热的神情。
刘哥早已习惯他的沉默寡言,道:“你说不是就不是罢。今儿……我见那池少爷还是个小孩子呢。”
可不是小孩子吗?三番五次恶作剧,任性妄为,实在不是温信阳会喜欢的性格。想到城里人对他的形容,温信阳脸色就更沉了。
他是没有喜欢的人,但不代表他不在乎谁会成为他的妻子。他是温家独子,生来享受家族荣耀的同时就得付出代价。选择前路的代价,自由恋爱的代价,这些道理他自小就明白。
因此爹要他先抬姨太太留下孩子的时候,他没反对。
要他跟男人结婚,他也没反对。
只是池云非……温信阳头疼地想:他若是个安分守己的,倒也不是不可以相敬如宾一辈子。左右子嗣也有了,他也没打算再纳其他姨太太,就这么过日子也行。可明显对方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难得心烦意乱,又听刘哥道:“他还小呢,等嫁给你当了将军夫人,慢慢就好了。人都是这么长大的嘛。”
将军夫人吗?温信阳想起那双鬼精灵似的猫眼,突然觉得有些滑稽。就那样的小少爷,能当好将军夫人吗?他知道这称呼意味着什么吗?
正想着,他余光瞄见楼下有光掠过,从塔楼前往后绕去,巡逻队的人并未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