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外出没有化妆,不像在南风馆里会描眉抹粉,身上也没有那胭脂的香味,只有淡淡好闻的檀木香。
这么一看,袁翎确实长得十分俊美,不似宁婉香那般温润君子似的,浓眉微扬带着一点攻击性,面部轮廓没了脂粉的掩盖,显出了一些棱角;他脖颈修长,唱曲儿时喉结上下滑动,很是性感。这时他侧头朝池云非看了一眼,眯眼时卧蚕凸显,杏眼含笑,令人心生好感。
有的人长相上便能占上几分便宜,那叫合眼缘。
袁翎便是这种人,任何人第一眼见了他,都会下意识想亲近他,无意识地放下防备,直觉他是个不错的人。
池云非先前见他的时候没多留意,当时他全幅心神都放在了躲避温将军这件事上,这会儿迎着日光再见,也很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是当红头牌。
一曲终了,池云非将暖炉塞给丫鬟,主动鼓掌。
白老爷子也笑呵呵地鼓掌,回头见了池云非,招手道:“云非啊,来来,谈完事了?”
池云非自然不会在外人面前提起白煌,只点头道:“是,谈完了。明儿我还来,再给您老带一筐鲜鱼来,那东西得冰湖里现抓,一次不能抓多了,吃多少抓多少,肉质鲜着呢!”
“好好。”白老爷子笑呵呵地,拉了云非的手让他在身旁坐了,“这是袁翎,袁翎,这是池家的小少爷,池云非。怎么样云非,袁翎这唱功还可以?”
“是不错。”池云非夸赞道,“袁少不愧是当红头牌,琴棋书画样样能来,连戏也能唱。刚才那段是金福班新排的剧吧?我听过一回,宁婉香在里头扮得可好看了。”
“那是,小宁儿那是什么人。”白老爷子常去听戏,宁婉香在三省十一城都很有名,还常被请去外地演出,白老爷子立刻竖大拇指,“那孩子前途无量!以后指不定能排进四小花旦里!”
袁翎脱了戏服交给旁人,又接过丫鬟的茶喝了润润嗓子,这时候才插话道:“宁花旦那嗓子,旁人是不能比。但回龙城里还有个名角,也不输给他去。”
“知道!”说起这些,白老爷子精神可足了,兴致勃勃地,“是那个叫‘万纱儿’的,比小宁儿还小两岁呢。要么说一山还有一山高,前浪推后浪呢?”
袁翎点点头,露出一点浅笑,走到白老爷子身后帮他捏肩膀。
白老爷子叹息一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我老啦,也不知道还能活多少日子了。未来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要怎么折腾,谁出名谁不出名的,那都不关我的事咯。我现在啊,就希望能到点儿入土,顺顺利利的,别再伤筋动骨了。老骨头朽啦,经不住折腾了。”
这话说得微妙,乍听仿佛是在跟袁翎说:他年纪大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眼下没什么盼头了。表面看起来,仿佛是在打消那些外头人的狐疑,算是借袁翎的口给外头一个合理的解释——袁翎三番五次被请来,外面自然是有人会打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