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不断暗示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想忘记那天的事情,可每一次给伤口换药,都会逼迫他再次想起来。
他害怕铁钳,害怕任何尖锐的金属物体,也害怕看见火,害怕看见血。
甚至连普通的红色,他都有些害怕。
他从未觉得自己是这么胆小的人,他能为温信阳豁出命去,却在得救后变得脆弱不堪。
刚醒来那几天,他总觉得自己还没有从地窖出去。有任何人进门,他都会惊恐地缩进被子里,害怕对方会将自己拖出来拿铁钳烫,拿刀切下自己的耳朵和手指。
偶尔他又会觉得自己在做梦,等醒过来,他还待在地窖中,面对没有尽头的折磨。
夜深人静时,最是难熬。
他总能听到郑罗的笑声,总觉得有人抓住自己的脚踝,从恶梦里惊醒时,看见纱帐晃动,都恍然觉得是郑罗站在床前看着自己。
好几次,他抱着头撕心裂肺地惨叫,下人冲进门来,点上灯,不断安慰。
温信阳就住在他隔壁,每回都最先冲进来,可他看见温信阳的脸,就惨叫得更厉害。于是温信阳不得不退出去,只能在门外守着。
他需要安神的药才能睡着,屋里点着香炉,燃着淡淡的好闻的熏香,却绝不能让他看见一星半点的火光。
他觉得自己大概已经疯了。
黑夜里,他被温信阳小心地扶着,躺进床铺中。
他看不见温信阳的脸,似乎确实要好受一些。他愣愣地问:“你脚如何了?”
温信阳坐在床边,帮他掖好被角:“无碍,不用担心。”
池云非便不说话了,只怔怔地看着床顶。
温信阳握着他的手,另一手轻柔至极地抚摸过他包着纱布的脸,帮他理了理长长了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