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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不是,今年去北天竺闯荡的行会,多了不少。就是手里人手不够,这要是有人,怎地也要去西域拼一回。”

“旧年香料价钱大涨,入娘的,有个武昌的哥儿,居然带了一船的香料回来,一夜暴富啊!”

“可是那个在长安置办了物业的熊五郎?”

“不是他还有谁?”

“早前我去府内赎买资料,却打听到了个事体。说是如今北天竺新辟的庄子,都是缺人厉害,那些包山采香料的,人手根本不够。空守金山徒呼奈何。”

“要我说,还是要造船,甚地辰光手里有条大船,老子卖粮食都赚翻。”

“还得是咱们武汉的船,可这光景哪里造船都缺人,那些个东南地的,泉州杭州,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想弄个船厂。”

“眼下大工价钱着实高,一般人真是请不起。”

广州来的客人认认真真地听着,仿佛是专心吃着瓦罐里的馄饨,只是心里却琢磨着:看来各地都是一样的,都想造船,来武汉想要请个大工回去,怕是不易。

挥舞着“飞票”挖人的商号不计其数,但大工本就是个稀缺生物。能够独自主持一条船的开工,尤其是武汉造的各种大船,本身就已经属于行业内的专家学者。到了这个层面,轻易为了金钱而换个地方,可能性不大。

倒不是说不爱钱,而是物质上,对于“大工”而言,根本不缺。更多的,还是武汉每年都在技术上的进步。

求知欲压倒了对金钱的渴望,不是没有人出去,但出去之后,也仅仅是为了对得起吃的这碗饭。一旦差不多了,最终还是会回到武汉,越是顶级的“大工”越是如此。

毕竟说到底,“地上魔都”因为某条土狗的乱入,从来不仅仅只是为了追求利润。追求利润,不过是某条土狗为了安身立命抛出来的工具。

张德可以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由得“大工”们在理论知识上去实践,也允许他们在合理的推演下,去尝试各自的脑洞。但换做别的“金主”,每融化一枚开元通宝,他们的心都在滴血。

呼噜呼噜呼噜……

广州来的食客,怀揣着心思,将瓦罐汤中的馄饨吸了个干净,草草吃完,留了一枚小银元,这才起身,朝着不远处的铁杖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