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比让他当一个不太有趣的皇帝,要来得深得多。
太医已经替温仪包扎好了伤口,那剑又快又准又利,在皮肤上只戳上那么一个小口,并不是很狰狞,但元霄知道它很深。因为是他亲眼见着剑刃没下去的。
温仪还没有醒,太医说起码得等到明天。说也是,就算没有性命之忧,也流了那么多血。温仪他又不是神,怎么可能马上醒呢?
元霄有些后悔。
虽然他不知道这份后悔的心从何而来。
他也有些愧疚。
尽管这其实并不是他的错。
坤定宫中的照明,用上了夜明珠,是轩辕玄光拿来的,说是寻常灯火就算罩了,也怕熏着温仪。珠子柔和的光线洒在温仪身上,给他素净的脸添了层暖色。
“皇帝说我留下来不及一个宫女有用,因为我不会照顾你。我告诉他我可以。”元霄将手摸上温仪的脸,细心地替他拂开了挡在眼睛上的鬓发,自言自语道,“从前在凉州的时候,夜半有时会有贼闯进来。苏炳容让我退后些,因为他们想要我的命。我从来不听。我的命在这里,他们若是有本事,就来取。”
“可是他们都没那个本事,取不了。我好好的活着。时间一久,苏炳容便不再说我。你今日说我时,我本来也是不信的。但我现在有些懊恼。我懊恼的不是不该和他们打,而是连累你受伤。温仪……”元霄顿了顿,方说,“你醒一醒罢。”
“你醒过来,我就和你道歉。我从不和人道歉。”
“哦?那我听你说对不起的时候挺多的啊。”
元霄顺口就说:“那都是随便说说——”话至一半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头一低,对上床上人含笑的面孔,虽然虚弱,珠光润泽下,眼中神采熠熠生辉。
元霄愣了愣:“你醒了?”
“有人说和我道歉,我怎么能错失这个机会?”何况还有只手在脸上乱摸,他就算有心想晕着多睡一会儿,也不得不醒过来。温仪动了动,元霄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别人脸上摸来摸去,不知为什么一个心虚,将爪子缩了回去。温度一去,温仪才发现这手不离开也挺好,暖烘烘的。他道,“怎么,现下不随便说说了?”
元霄顺口就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