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霄话说到这个份上,温仪纵使心中再有顾虑未消,还要将这么个剖心剖腹的人拒之于门外,那就不叫为人着想,那叫矫情。温仪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他可能这几十年的矫情都用在了这段时间,用在了一个人身上。
拒之不舍,受之焦躁。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分明相处时间尚短。
可人倒霉起来,当真是一眼万年的。
但有人这么告诉他,人生数十载,他肯同你一道看这江山娇影,喜你所喜,忧你所忧,思你所思,悲你所悲,你还能说什么?就算是倒霉,那也是甘之如贻的。
温仪摸了摸元霄的眼睛。兔崽子的眼睛很好看,不是形状如何好看,只是那里盛了天下盛景,有风雪,有凉月,高兴时,还有山野青翠遍地。
“你只管自己喜欢,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一天我不在了,你——”
元霄眨眨眼:“生死离别是很久以后的事,为什么要拿到现在说?”他说了又笑,“不过,近也无妨。我昨日喜欢你,今日喜欢你,明日也喜欢你。你要是不放心,我每天说一次。”
“……”
温仪抱住他,由着他暖暖的呼吸喷在颈边,就像是生命中燃起的火种,照亮了他在大乾的岁月。他还有许多话想说,未说,尚不能说。他是怎么来大乾的,会不会突然离开。他若不在,元霄怎么办?吾非常人,谈何情生,温仪一直很推拒在这里留下牵挂。
可是或许元霄说的不错。
他怎能因为未发生的事,便让自己遗憾终生。
择你所喜,爱你所爱。起码今日此时,都是真的。
马蹄声静悄悄响在外头,一如温仪的心那般跌宕。
太子就这样沉默地任温仪干巴巴地抱了一刻钟,什么也没做的一刻钟——
有些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