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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受伤去骗元霄,套人真心,让人愧疚,使太子将目光牢牢放在他身上。

他设了局,乐在其中。看着对方折腾扑棱,还当能全身而退。

然后他见到那雏龙,该伸利爪时绝不含糊,苍山凉月时亦干净清爽。黑是黑,白是白,爱是爱,恨是恨,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就算是颗苦心糖,也能嚼吧嚼吧咽下去——

他看得太久,太着迷,逐渐忘了本意,从观众席站到了舞台之上。直到太子亲亲密密挨着他,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喜爱——温仪的心忽然扑通跳了一下。

他全身而退不了了。

这一进一出,温仪一边将元霄抱回房间,一边朝秦三道:“你把古尔真和薛云请来。除他们外,其他人都给我拦着,没我的吩咐不许进东院。”

东院是他私有的地方,从不让任何人进。

秦三紧紧跟在温仪身后,刚要回答,便听身后下人道:“老爷,宫里来人——”话刚出口,就见老爷怀里抱了个人,下人顿了顿,很自觉地住了嘴。

秦三看向温仪:“任何人?”

温仪淡淡道:“任何人。”他看向怀中的元霄,语气便轻柔了些许,“告诉他们,最多后日,我便会与太子一道回宫。若不知好歹非要生事,陛下知道我的。”

元霄这一觉睡得实,黑甜黑甜,若非听见那声悠悠长叹,他还不会醒来。刚一睁眼,就觉得这床如云似锦,他没有睡过。床沿坐了一个人,头发散了开来垂到腰际,袖子一半不知何时被他揪着压在身下了,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这人才未离开。

坐着的人,自然只有温仪。

温仪也没干别的,他在等太医过来,等人的这段时间,便在发呆。

想自己这漫长岁月,自肃岭起,自温家起,自大乾起,至如今。活得长久,但不曾见过多少生死。在肃岭时若非后头生了变故,或许他能在那里生活很久。但到底是会出山的,无所事事看着日升月落,潜意识中,似乎不是他会过的生活。

官话不会说,地也不会种,连钱也分不清。没有那家男女主人的帮助,温仪或许只能当个乞丐,讨些馒头吃。他本心存感激,可惜人终归是为利益所驱使,也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那家人看他的眼神就变了味。

试想一个身上被斧子砍伤,不过两三日就连疤也不留下的人,怎能不被人当成另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