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很郑重的说着,自己嗯的一声点了下头,又道:“凡有人说见到天鬼了,定是想要欺骗世人,其心可诛。”
“那天鬼死了去哪了?”
“我们从哪来?”
“我们死后去哪?”
“天鬼为什么要死?”
一个简单的问题,引来了一连串的疑问,此时鬼神之说正盛,又处在重鬼神善卜龟甲的宋国,这样的问题很难回答。
适仰头想了一阵,念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而是天下人的问题。”
“所谓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象,何以识之?明明暗暗,惟时何为?圜则九重,孰营度之?惟兹何功,孰初作之?斡维焉系,天极焉加?女娲有体,孰制匠之……”
借用了屈原的《天问》,将整个鸿蒙时代的问题一一问出,刨除掉里面不想要的阴阳之说,引出他想把墨家虚无的天志修改为配合墨家辩术可推断的天志。
这些问题很难,难到没有一个人知道。
或者说有人可以一一解答,但是在墨家看来都是不对的,因为逻辑上讲不通。
此时尚未焚书,亦未儒家一统,所以哪怕连三代之治这样的说法都是各有说辞。
诸子都讲究以史为鉴,想要确定自己的学说合情合理,大多要托古改制、借古喻今。
所以儒家史观中的三皇五帝,是禅让的;法家史观中的三皇五帝,是血淋淋地杀出来的……
天下未曾统一,也就没有一种必须被接受的、唯一的说法,大可以随意更改。
适是个死硬的无神论者,所以天鬼必须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