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极为高大,足有九尺,满脸横肉,站在屋内就像是一座山压下来一般,浑身鼓胀。
脸上一道疤痕,从耳朵一直咧到嘴角,行礼的时候面含笑意,反而有些瘆人。
来人正是墨子的第三十七个弟子,当初曾用一根木棍将“勇士”骆滑厘批判了一番的弟子。
这几日他听到禽滑厘说起那个不是墨者却行墨者之义的适,心中早就亲近,也好奇与那些从楚地而来的其余墨者形容的那些谷米。
问清楚情况后,公造冶问道:“先生?”
没有多问,先生二字,含意无穷。
墨子点点头道:“三十七,你腿快,先去。我随后就到。这些年我们悄无声息,怕是有些人忘了我们的东西不是谁都敢抢的。”
公造冶点头,也不多说,将剑背好,与芦花同行而去。
屋内,禽滑厘道:“先生,您也要去?这种小事,我去就好,还不用先生出面。三五十人,最多不过小小中士,其实公造冶一人去便足矣。”
墨子也知道这件事对那个村社而言可能算是件大事,可对整个墨者组织而言这种事当真只是个麻线般粗细的小事。
只不过墨者自有考虑,笑道:“我本想过几日再去看看这人,如今有时间,正好去。他既然都说那些东西是我墨家救济天下的宝物,我这个巨子不守护墨家的宝物,岂不让人失望?”
“那这就走?”
“不急。这些东西,还有你说的《乐土》中的那些事物,我想此子必有深意。总要让人记住我墨家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抢的才好,不然日后可怎么办?厘,你看这鸡鸭满地乱爬,人动辄杀之;那毒蛇蜿蜒盘旋,却罕有人轻易去捕捉。你说这是为何?”
禽滑厘登时明白了墨子的意思,微笑不语,不用回答只是微笑就已经是回答了。
墨子觉得实在是可笑,自他三十岁之后大义初通收徒传义之后,还没有人敢抢墨者所守护的东西。
这几年没做出什么大事,又约束着众弟子中那些游侠人物,如今竟有人忘了墨者手上都是沾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