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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人不够,墨子也没有担心。

众人追求乐土的愿望是强大的,村社里适一个人可以带出三五个人,以三十里一个磨坊来算,其实用不了几年就能像种植作物一样果实累累。

集众人之力,建一座磨坊,需要威信也需要足够的组织能力。

当可以集众人之力修磨坊的时候,其威信和组织力也一样可以集众人之力做些别的。

或许此时墨子想的,仍是适说的赏罚天下之剑。

但他没有想清楚的是,真到可以赏罚天下君王的时候,集身铸剑的这些人凭什么还要一个血脉高贵的君王在头顶呢?

握剑的下一任巨子,又岂能每个都是他墨翟这样想?

那为剑刃的墨者又凭什么不去自己去行义而非要求着君王行义呢?

当这柄剑有了自己的灵魂之时,到底是握剑的人决定剑的去向?还是剑自己选择主人是谁呢?

墨子更不会想到,适眼中的磨坊,只是一个代指。

公用磨坊有了,公用油坊要有。棉花推广了,集体轧花染色的地方要有。盐铁不专营,售卖盐铁的地方要有。有了铁器,专门的铁匠铺子要有。种种这些,学习耕种、堆肥、织布的地方还要有。

这些都集中在一处,靠墨者组织起来,在城市之外的村社,不是隐形的政治中心又是什么呢?

贵族为了军事用途,保留了村社自治的传统,这也为适这样的人提供了足够的机会。

在适看来,靠着晒盐法、铸铁术、纺织品,可以积累足额的财富。在没有确定可以掀桌之前,墨者的活动经费只需要从手工业品剪刀差中得到即可。

利润,农夫看不到。

收税、军赋、帛税、粟税这种明税,让君王和贵族去干就行,怨恨也由他们承受。

此消彼长、此恶彼善,那就以观后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