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不敢说天下之人,但在商丘城内,还没有木匠不知道墨翟与斧矩斤的本事。
輮辐心说,要按适说的,这些人聚在一处。有輮轮木的、有做辐条的、有做辕杆的、有做车厢的……倒是的确可以交相得利,短时间内完成今年的军赋。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众匠人都清楚,只不过平日没有人将他们组织起来。前往官府做匠人,这些人又不愿意,宁可自顾自地完成那些军赋,以保全一个自由身。
且不谈这样交相得利的事,便是能得到墨翟与斧矩斤等人指点一二,将来也是一手安身的本领,况且据说还要学做些别的能获巨利之物。
墨者之前给他们的印象,就是一群苦行者,工匠本事虽有,可并不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然而自从有了惊动全城的麦粉豆腐之事,如今墨者得利的本事可算是人人皆知,这时候再谈那句交相得利,便可信得多。
輮辐等人,自小受的教育就是“治产业,力工商,逐什二以为喜、取什一不变业”。能得到十分之二的利润,就算是大赚,能得到十分之一的利润,那就不需要改换行业。
就算有军赋、税费,做工匠的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比起那些农夫还是要强不少,更别提那些在官种做匠人的世代为匠者。
说起来,輮辐也知道一些墨家的主张,甚至年轻时也去听过几次墨子讲学。
什么尚贤、贵贱无常、节用、节葬、少征战而育人口的说法,他是很赞同的,也觉得真要这样可是极好的。
但,要让他成为墨者,去吃苦、去行义、亲自去追求这样的未来,那是万万不愿意的。
他想,反正还有别人当墨者,自己何必去做?
若别人都不去做,就算自己去做那也做不成。
自己行义,却为别人争取未来,凭什么?冤不冤?
怎么算,都没有理由加入,只要等别人做就好。
故而一开始听墨者邀请的时候,他是拒绝的。
可是听完了适的说法,才知道根本不是让他们成为墨者,而只是让他们交相得利。心中一算,当然是要响应墨者之号召,只要不让自己去行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