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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似乎都是为了一个简单的理由。

过上那首奇怪的《七月》乐土中的生活。

曾经看似遥远,因为他们家是为了逃避军役和赋税逃亡到沛泽之中的,当《乐土》诗篇传唱的时候,他曾以为那是天上鬼神才能过上的生活。

然而,短短三年,他心中的乐土,从天上搬到了地上。

堵塞窗户的草帛有了,孩童么玩乐的纸鸢有了,妇女们可以防止的鬼桃棉布有了,那些亩产数石的鬼指地瓜之类的作物有了,那些可以快速耕种土地的犁铧有了,那些传闻中可以比青铜更锋锐比石头更坚硬的铁器有了。

甚至于,他知道,公造冶等人手中的那些火药,便是传闻中将来九州乐土达成之后,可以少服军役的东西。

看得见的生活,就在地上,所以也就在眼前。

而现在,这一切的生活都不是合法合理的——因为沛县的治权不在沛县万民手中,而是归属于宋公。

从来到商丘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为何而战。

为了宋公吗?

当然不是。他不但不认识,全家还因为逃避军赋逃亡沛泽,宋公实在没有什么理由让他付出生命的鲜血的。

为了商丘吗?

他又不是商丘人,就算楚人攻破了商丘,然商丘民众服劳役筑城墙,那也和他没关系,楚人不可能跑到沛县去征集他们。

为了宋国吗?

他想到墨者的那些宣传,宋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宋国是子田的、是司城皇的,是乐氏的,是灵氏的,但唯独不是他这样的庶民的。

为了利天下吗?

他觉得,那是墨者的理念,也是墨者的信仰,自己或许可以去利天下,但此时自己还不是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