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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有人抬头看着远处在前沿越过营垒在军阵中砸出一片痛哭的炮弹,咒骂一句。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士在下一次大炮的轰击响声传来的时候,忽而感叹道:“这天下要完啊……”

他所说的天下,不是指的九州大地万千庶民所组成的天下。

他所说的天下,只是一种规矩。

一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诸侯有国、大夫有家、分封武士禄足以代其耕的制度。

这制度,只是天下的一部分,但在他们的眼中,这就是整个天下。

一声声的炮响,就像是在验证他的话,也让他的话引来了更多人的赞同。

“两军决胜,本来就是靠士的冲击来决定胜负的。昔年我父亲随君侯伐鲁,两军对垒,一鼓作气,战车冲击,直接冲垮了鲁人的军阵,大获全胜。”

“可现在呢?”

说话的士撩开自己革甲覆盖之下的手臂,露出手臂上一处巨大的创口,惨笑道:“几年前我随军伐最,义师参战。战车尚且还在集结,对面的铜炮就已经打来,一块石头直接砸穿了我的手臂。”

“我的伙伴做车左,冲击到义师军阵前,正要引弓,对面火枪齐发,直接被打碎了头颅!”

“那些都是些什么人?都是些庶农,一些才进入军营不过两三年的庶农,甚至有些不过操训了一年……”

骂声中,许多中年士人颇有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情愫,忍不住叹了口气。

最开始发声说这天下怕是要完的中士,苦笑道:“我从五岁开始,就在家中用小弓习射。”

“十二岁便开始学剑,八年寒暑,从未间断。”

“我为了能够在奔驰的战车上射准目标,每日都要在战车上站立许久,就为了能够在战车奔驰的时候,仍旧可以保持手的平稳、可以迅速引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