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公造冶缓缓点头道:“我知道轻重。只是我有点后悔……”
孟胜道:“这终究怪不到你身上。当时田庆大军在此,我军主力俱在济水,我们在此野战攻城都未必胜的过田庆……”
他以为公造冶是因为来晚了的内疚,公造冶摇头道:“我不是在后悔这个。禽兽可杀,杀禽兽需要讲天赋人之权吗?我有点后悔在投票废除五刑、肉刑、车裂、绞刑、腰斩的泗上表示了支持,没有想到有一天要面对禽兽。”
“现在计算我们抓到了田庆、田午、以及那些逃亡的费人贵族,也不过是枪决了事……我恨难消。”
“四十年前,我杀了一恶人,取下了他的头。那日子墨子遇到我,看到我用人头乘酒,问过之后大赞道这是义举。”
“我剜下了那恶人的肉,头颅乘酒还带着血味,那却是我喝的最痛快的一次。楚人四十甲士抓我,我击伤四十甲士,将那恶人的头扔到地上砍的粉碎,大笑而去,那才畅快。”
“既不为人,何必要享天帝赋人之权?”
“若依着我,当把这几人抓住,绑缚在武城之中,让城中活人生啖其肉,方才快意!”
孟胜起身道:“公造,不要被愤怒冲昏了头。我墨家规矩最大,虽不快意,但唯有规矩能利天下。”
“子墨子逝后,你剑术举世无双,可若要平天下不平之事,有许多多少个你?”
公造冶扬起头长长地吸了一口,苦笑道:“我知道,我明白,我懂。可我就是不快意。”
孟胜轻声道:“此事总会有个说法。适的来信你也看了。若是不能阵中俘获田庆田午,诛不义令一发,即便田庆田午逃亡东海小岛,我们也必然将其抓获。”
“临淄虽大,挥汗如雨,城墙数丈,可在我等眼中,却也不是攻不破!”
“如今第一要紧之事,便是芦花所说的大军移营、安抚妇女、运输石灰、烈酒、粮食、棉布等事。此事尚需你来主持,不可因怒而废义。”
“子墨子言:各行其责、各善其长。适也说,术业专攻。芦花久随适,又学于长桑君,疫病之事,必须要听她的。”
公造冶点头道:“你说得对。但我明日还是要领一师,直奔曲阜。走大路,广派斥候,不追田庆。”
孟胜点点头,表示明白,公造冶是准备带兵走另一条路直扑曲阜,逼鲁侯不要借粮给田庆大军,这件事彭城那边已经派人在路上,但是大军必要携此次南济水大胜之威、武城被屠之惨屯兵曲阜,让鲁侯表一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