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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和不想和辩士说太多,有些东西也是这个辩士所难以理解的。他觉得,或许墨家的那群人可以理解,但那些人正是他眼中现在最大的敌人。

唯一成器的儿子不知所踪,他现在的心态已经不再是国君、不再是齐侯,只是一个田氏家族的宗主,至少现在还是。

齐国是田氏的齐国,是田氏的私器,对于自己的房屋私产,怎么能不去爱护?

分封建制之下,任何一个想要有所作为的国君,必然都是和贵族敌对的。

这一点田和觉得他应该把这个道理告诉田剡,但想了想又觉得没有必要,田剡是自己兄长选定的继承人,想来一定接受过这样的教育,明白一个国君应该怎么去面对贵族和民众。

对于齐国此时的乱局,对于田剡疑惑地提问,甚至于对于齐国的未来,他有过打算,也有过规划。

但是他不能够和辩士谈。

如果田剡有胆子,他或许可以和田剡谈谈,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沉默了一阵,田和只是笑了笑,绕开了这个话题,谈起了禅位事的种种细节。

对面的辩士一怔之后,欣快地难以自已,这才是这辩士真正想谈的东西。

田和和墨家算是仇雌,可现在看着那辩士对于禅让一事露出的笑容,忍不住想到如今很流行的、读起来余香满口绕聊三日的那些话。

“夏虫,不可语冰。”

不是夏虫不可语冰,而是夏虫不会关心冰雪的晶莹,因为没必要。

田和觉得,这辩士就是夏虫。

可田剡,他不可以做夏虫,但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就是夏虫呢?

这一切,还都不知道,因为田和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自己会失败,要不是临淄民众被第三方组织起来,田和觉得自己不可能失败,一个小年轻如何斗得过经验丰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