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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方士道:“不论铜铁,要的是蓄力之能。莫说铜铁,就是用个小弩在上,以弩臂之力拉动弯钩擦动燧石,却还不是一样的道理?”

胜绰不解道:“可是……天下铁匠都在尝试着用各种淬火的方式想要得到那百金……”

“铜亦能蓄力为簧?”

方士道:“先生有所不知。巴蜀以南,有夜郎国、且兰国,俱是夷狄。然而那里也有铜器,也曾有过交流。我曾见过一精巧之物,也是铜的,正可蓄力。”

燧发枪的原理没有那么深奥,所差的只是一根合适的、有弹性的板簧。

至于点火方式,化学若是飞速进步用弹簧的力量撞雷汞可以;用来擦燧石也一样。

泗上早就有原始的燧发枪,只不过不在军中推广的原因就是打火率太低。而打火率太低的原因,就是材料不过关。

这个时代,是属于工匠的,是工匠可以敲出来的。

材料才是制约如今很多精巧器械不能制出来的根本原因。

泗上墨家这一次却不是像是火药一样在隐瞒什么,而是因为适所谓从“两位隐士先生”那里看到的燧发枪的板簧真的就是钢铁的,他根本就没有往铜件去想。

铜可以做蓄力的板簧,只不过适不知道。

秦人也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板簧需要的特点就是有足够的弹性,能够蓄力。

至于大小、轻便、蓄力多少,那都是可以调节的,做不到百分百的发火率,做到一半也未必就不能用;做不到如此轻便,可放大一下部件也未必就不能用。

这其中有诸多的巧合,也有诸多的必然。

赢师隙自小颠沛流离,经历了政变、驱赶、流亡;眼睁睁地看着魏国崛起、夺走西河、变法革新;目睹着泗上墨家从数百士发展到数万士,更是亲眼见证了墨家的崛起;他的身边又有胜绰这样的叛墨……

这一切,都让赢师隙心中对于“变革”二字极为看重,也正因如此,他才善于从各家的经验中吸取对自己有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