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都是定湖省向外大量输送粮食,但现在却要考虑自给自足问题,向外输送粮食不及顶峰时一半,而其余省份状况不言而喻。
正是因为天地元气总量的减少,纵然读书人有呼风唤雨、祈禳避灾之能,但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各地灾荒频发,百姓日子自然是水生火热。
活不下去才会背井离乡,才会沦为盗匪,也正是因为中原上国这种内忧,所以才会有不安分的野心家开始动作,妖怪周知县的行径便是一例典型。
如果能够解决天地元气的问题,那纲举目张,后面一连串的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可惜这天机流转,变化之道,就连文圣都只能言“畏天命”三字而已,叶行远是绝对没有办法干涉的。
现在最令人担心的问题就是,天地元气减少的趋势还会不会持续下去。这天地元气变化,自有定数,一甲子为一变,从上升到下降,本是寻常,但最近几年却未免降得太厉害些。
要知道改朝换代,乱世起时,往往也就是从天地元气的变化开始。不过本朝方才享国三百余年,如今众正盈朝,也未听说当今皇帝有什么昏君言行,按说不至于有末世之兆。
“若不是到了省城,又因缘际会看到这许多机要,我也不知局面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唐师偃向着叶行远长叹,“如今想来,在汉江府醉生梦死,却像是在炉中迷梦,让人愧甚。”
汉江府相对富庶,唐师偃虽然平时常常无钱,但他一副字画也值得几文,又是秀才身份,从来没有真正为生计担忧。而起他不曾为官,只管吃酒作乐,又哪里知道外界的萧条?
“怪不得入省城之后,见街边巷尾的乞丐都多了许多。”叶行远也是感慨,现在才知道,这些人都是从外地逃荒来的。进了省城乞讨的其实只是零星,后面还有大批人被阻挡在定湖省境之外。
一股悲天悯人的感觉又从叶行远胸腔之中涌了出来,他没法强迫自己当睁眼瞎子,在这种情形之下,总难免生出点救世济民的雄心。
奈何在这个最大规则就是天机的世界里,他能够拿出来的方法实在不多,或许只能做个缝缝补补的补锅匠罢了。
不,要赶紧遏制这种感觉才是!叶行远忽然醒悟过来,现在虽然天命被他识海之中的剑灵所承载,但是天命陷阱对他似乎还有影响,不然为何突然又产生了这种崇高的情怀?
看如今情势,应该还有几十年太平,自己不必想得太多,免得又一脚踩进天命的大坑里面。现如今尽量置身事外,等科举成功,得了官位再谋其政。
叶行远先为唐师偃着想,议论道:“藩台如今最担心的,应该就是流民入境的问题。于今之计,只能从保定湖一省安宁入手,无论如何也得将荆楚流民挡于省境之外。一旦大量流民涌入,那就难以应付了。”
这想法有些残忍,但就是很客观,荆楚流民是荆楚的问题,若涌入定湖省,那就连带着定湖一起倒霉。以现在本省现状,没有多余财力接纳这些流民。
“那我就这般向藩台进言?会不会太苛酷了些?”唐师偃有些犹豫,但他实在是拿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